第十六篇:死亡
具,都我负责了。” 谁会想到这竟是外公对我说的最后一句完整的话。 赶到医院,外公已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难受的蜷缩成一团。 我极力控制着眼泪:“外公,你疼吗?” 外公努力的睁开眼,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从牙缝里艰难的挤出了一个字:“嗯。” 我转身哭的稀里哗啦,大家都忙着准备手术,顾不上站着角落里的我。手术后,妈妈激动的告诉大家说:“手术很成功,都放心吧。” 外公醒了,精神也恢复了,他还打趣说:“阎王爷不肯收我。” 第二天放学回家,爸爸把我带去了邻居阿姨家。 他说:“外公病情加重了,要转院,这几天你就在阿姨这里,我们要忙几天。” 我懵了,不停的问着:“怎么可能?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爸爸什么都没有回答我。 这时邻居阿姨走了过来,牵着我的手,又转向爸爸,问:“什么时候下葬?” 我没站稳,一屁股坐到地上,看到了爸爸还没来得及给阿姨抛出去的眼色。 再见到外公,他变成了灵堂中间的一个小盒子。 进去之前,我哭的肝肠寸断,被堵在了外面。 “外婆心脏不好,你这样会刺激到她的。” 他们说的对,我走的每一步都很谨慎,连呼吸都很小心翼翼,我走到外婆面前,却不敢说话,生怕一开口眼泪就会掉下来。反而是外婆镇定的说:“你来了,再去看看外公吧。” 我不记得在灵堂哭了多久,跪了多久,直到双腿麻木被强行着搀扶了起来。 外公的离开,外婆似乎比所有人都想象的更加坚强,至少表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一段时间后,我们渐渐放松了警惕,自以为悲伤会到此结束。 半年后的暑假,妈妈接到外婆心脏病发被送到医院的消息。 外公走后,外婆心脏病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爸爸妈妈曾强烈要求接外婆来家里住,毕竟在县城里,医疗的水平和及时性都会比乡下好一些。可外婆总是以不习惯来拒绝,即使被我们软磨硬泡的来了,过不了几天就又回去了。我们不放心依赖了外公大半辈子的外婆,一个人继续生活在她和外公的家,因为那里的一桌一椅,一花一草,都在时时刻刻提醒着外婆,这个家里,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我们放心不下外婆,所以时常回去看看。每次回去,都看到外婆都坐在老屋的门槛上,一动不动的盯着某处,嘴里还念念有词。走近才知道,外婆的目光落在外公的遗像上,嘴里念叨她今天做的琐碎杂事,外婆和外公聊得很投入,直到我们走到跟前了她才会发现,缓缓抬起头:“来了。” 每每想到这一幕,都心痛的要死,外公外婆的年代,可能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但却有着至死不渝的陪伴。外公去世后,外婆没有表现出来的悲伤,只是被她深深的埋藏进了心里。 妈妈挂断电话,我们匆忙赶到医院,这时外婆精神还不错,和我们平静的聊着天。我想这或许也只是像平常一样的普通犯病,打完点滴我们就可以一起回家了。 妈妈去找医生了解情况,我在病房陪外婆打着点滴,外婆突然转身对我说:“我口渴了,想吃葡萄。” 边说边掏了钱递给我。 “那我马上去买。”接过钱,我便跑了出去。 刚一离开外婆,心就忐忑了起来,埋怨自己不该留外婆一个人在病房。刚好看见街边有一个卖葡萄的小贩,称好葡萄给了钱,我又迅速的跑了回去。 妈妈已经从医生办公室回来了,坐在病床边和外婆聊着天,我这才放下心来。 我把葡萄递给外婆,外婆吃了一两颗,说:“又不想吃了。” 到了中午,点滴还没有打完,外婆却格外坚持让舅妈带我回去吃饭,我拗不过,只能乖乖跟着舅妈走。 我不知道这时的外婆是否已经有了预感,她一反常态的赶我走,是她不愿让我亲眼看着她离开。 刚进家门,便接到妈妈从医院打来的电话,我隐约听到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不行了,在抢救。” 就在舅妈锁好门准备带我去往医院的时候电话再次响起。 医院已停止抢救,外婆走了。 我拼了命的往医院跑,好几公里,我是一口气跑到了医院。 还是那张病床,床边的点滴还剩下小半瓶,床头柜上还放着那串没有吃完的葡萄,外婆也还是躺在那里,只是,现在外婆的脸上被盖上了一层黄纸。 我双腿软的站不住,靠着墙慢慢蹲了下去。 外婆的双脚没有被医院厚重的被子盖住,我一眼不眨的盯着,好希望那双脚能突然动一下,然后外婆笑着坐起来告诉我:“这只是在逗你玩儿呢。” 就像小时候外婆送我去幼儿园,路上我哭闹着不听话,她就会悄悄的藏起来,我找不到外婆感到紧张害怕的时候,她又会突然出现紧紧抱着我,安慰我说:“这只是在逗你玩儿呢。” “可我都哭这么久了,为什么您还不起来?” “是我哭的不够撕心裂肺吗?” “还是我跑得不够快,您走得太远,看不到了?” 外婆走了,她埋在了外公的旁边,舅舅也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2000年到2001年,这两年间,我们失去了三位如此重要的亲人,他们走了,却把悲伤留给了我们,我们还得在这些悲伤中,拾起勇气,继续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