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夜色微阑，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街角。街上已没有什么行人，偶有一两辆汽车来往，惨白的车灯在夜色中像幽幽的困兽的眼，射出凌冽的光，延伸到漆黑的夜幕中。这身影快速行走在街边，突然一闪拐进了旁边的弄堂。弄堂的阁楼上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与轻轻的敲门声。门“吱呀”一声打开，身影迅速闪进门里。

“刘部长，好久不见！”这人向屋内的人伸出手。

“真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刘部长紧接着说道：“我这次是路过，顺便来参加一个会议。组织上让我通知你，因为部分联络点已经暴露，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你现在的上级已经撤离。你的新联络点是辣斐德路上的三友照相馆，照相馆的赵老板是你的上线。联络暗号是：鲲鹏展翅志益坚，扶摇直上九万里。你说上半句，他接下半句。组织会通过他告诉你要执行的任务。”

华子瞻在心里默默记下，说：“明白了，保证完成组织交给我的任务。”

刘部长又说：“在敌人内部潜伏，是一项非常艰巨的任务，你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但是现在，国内形势又发生新的变化，可能以前的朋友，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敌人。你一定要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坚定理想信念，分清敌友，不怕威胁，不被诱惑，在任何情况下都要保证头脑清醒，绝不能泄露党的机密。”

华子瞻点点头说：“请组织放心，我一定保守秘密，随时准备为革命献身。”

刘部长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然后说：“不要轻易谈牺牲，我相信你的能力。我也相信我们都能看到破晓的曙光。”

华子瞻此时眼睛有点湿润，想起了之前与刘部长共事的岁月。那时候，他初出茅庐，经验尚浅，仅凭着一腔热忱鲁莽行事。是刘部长推心置腹地与他谈心，谆谆教导、贴心照顾，不仅教会他斗争技巧，更在一次次险境中救他于危难。刘部长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同生共死的革命同志，更是一个情逾骨肉的亲人。

刘部长接着说：“这次我来，还有其他的任务，不能在这里久留。明天参加完会议，我就会北上。”

“北上？是去根据地？”华子瞻抬起头来问，“那还回来吗？”

“对，可能就留在那里，也可能还会回来。一切听组织安排。”刘部长说完匆匆看了看手上的表接着说，“时间不多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华子瞻站起来，伸出手说：“后会有期，保重！”

刘部长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扶着他的胳膊说：“后会一定有期，等到胜利的那一天，我们一定会相遇，保重！”

杨先麟这几天为了监视接头的地下党，一直睡在办公室里。他派出去跟踪的人终于传来了消息。因为跟得太紧，军统特务被其中一个接头人发现了，几经周折，还是让他逃脱了。杨先麟气得直跳脚，立即命令另一队人马赶紧收网。好在行动迅速，另外一个接头人被抓了回来。经过审讯，他供出了一个□□高层的住址。

杨先麟马不停蹄，亲自带了大队人马去抓捕，把住处围了个严严实实。里面的人惊觉已经被围住，急忙将重要资料烧毁。正在烧资料的当口，杨先麟率人破门而入，资料已烧得所剩无几。那人从窗户跳出去，但一落地，马上被军统特务团团围住。杨先麟将那人带回站里，严令手下封锁消息，连夜审问。

杨先麟叫抓到的接头人指认，接头人确认抓到的人确是上海地区共方高层胡计岭。可是经过一夜审问，能用的招儿都用了，人昏过去好几次，又被冷水浇醒好几次，胡计岭始终不肯说一个字。

杨先麟解开脖子上的衬衫纽扣，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说：“先到这儿吧。”他走出刑讯室，回到办公室，刚刚躺在沙发上想睡一下。突然，门外有人喊“报告”。他只好起身开门。来人拿了一些从胡计岭房间搜到的材料，放在桌子上。杨先麟用手指拈起几张来翻了翻。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材料。杨先麟问他：“就这些东西了？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这人说：“材料只有这些，还有一些女人用的东西，觉得没用就没拿来。”杨先麟心里一动，说：“再提审那个接头的，问问他这个女人是谁。”

功夫不负有心人。一番审讯过后，杨先麟才知道，原来这胡计岭还有一个相好，也是地下党，名叫黄聚英。胡计岭对这女人言听计从。于是，杨先麟忙派人将黄聚英抓了来，带到刑讯室。

黄聚英被特务一左一右，架进胡计岭的审讯室，看到胡的惨状，她还没用刑，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

一开始，胡计岭还装作不认识她，可是当杨先麟说要对黄用刑时，胡计岭抬起头来，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央求。杨先麟知道，胡计岭犹豫了......

杨先麟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对胡计岭说：“胡先生，我个人非常佩服你的英勇不屈，但是你不能不考虑你的家人、爱人。你可以慷慨赴死，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