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夕
司川上好了药,看着坐在椅子上闷着气一言不发的王纯正,多年的好友,一打眼便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他包扎好伤口,起身看向窗外,他带回的那只黑鸟,径自站到了小院中的小树上,新绿的枝叶都被它摧残的差不多了,还不时引颈鸣叫几声,想必刚才那个小吏就是被它吓得才慌乱的撞门而入。 司川拍了拍王纯正的肩膀,朝窗外扬了扬下巴,笑眯眯着说道:“你要是觉得我不容易,你帮我喂养两天?” 王纯正回头一看,那黑鸟正扑扇着自己的大翅膀,展翼有一人多长。他不怕人也不怕鬼,就怕这种大型生禽,他头摇的像拨浪鼓,“饶了我吧,与其让我帮你养鸟,还不如哪天我帮你换一个新门来。” 说完,他也不和司川贫嘴了,他将清单名册揣进怀里,“我要赶紧回宫禀告陛下。”随后踩着破败的门板扬长而去。 小屋内,空洞洞的大门,吹来一丝丝凉风,昏暗的值房内留下司川一人,他起身走向背后的书架。前两日他新种下的种子,如今已经开出了一颗幼苗。 他抬起食指,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冒头的幼芽,低语道:“快点长大吧,你就要熬出来了。” 偏移的光线照射在新长的幼苗上,他餍足的扬起一抹笑意。 *** 在宫里的纸鸢也同享着这份日光,因着石藩国的使臣已经到长安了。梨园内的排练更为密集。但纸鸢实在是基础太差,两只爪子怎么也弹不出正确的音律,教习她的乐工愁的头发都秃了一片,但纸鸢也无半分长进。 教习乐工一脸无奈的对纸鸢说道:“罢了,你也别折磨我了,我会禀告给内侍官,此次的宴会你就不用出演了。” 纸鸢一听,更乐得自在。后面几日,她就公然缺席了排练,白天就吊儿郎当的在梨园内晃悠,今天她看着外面的阳光正好,她偷溜出来,躺在廊下的绿草上摊着晒太阳。 她抬手看着自己手上磨起的水泡,颇为心疼的吹了吹。无言的叹了口气,也不是不努力,奈何心里想的是这般,但到了手上就是不听使唤,怎么弹都像拉木头,自己实在是没有学习三弦的天赋。做人法则再加一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她另一只手枕在头下,还有一事也搅得纸鸢有些烦心,她转到梨园后打听出来了公主的住处,说是在承香殿,可是她现在这个地方,夜里通向后宫的大门会落锁,哪也出不去。她倒是尝试过爬墙,可还没爬到墙头呢就摔下来了,这下可怎么办啊? 头顶上的游廊里传来走路的声音,纸鸢估计这是有宫婢过来打扫,因着要有贵客入宫,这两日宫内上下都进行清洗。她刚要起身换个安静地方,可水桶落在地上,溅出的水花拍了纸鸢一脸,她小嘴一抿,很生气! 打扫的宫婢四下看着无人,拢在一起话闲,其中一个说道:“你听说了吗?明日欢迎石藩国的宴会上,我们这些洒扫也要参加,从旁服侍。” “可是真的?我都入宫一年了,整日除了对着木头柱子,就是青石板,都无聊死了。” “而且啊,这个宴会上还有很好多卿家相公,都长得举世无双,比你整日挂在嘴上的表哥不知道要俊逸出多少倍来。 ” “我听说卑斯的二皇子,长得异族的深阔眉眼,十分高大威猛。” “他?算了,就是个送来当质子的。还是王舍人最俊美,崔柳也不错,还写的一手好诗。行了,不聊了,明日皇家都会出席还是小心着点。” 在一旁偷听的纸鸢敏锐的捕捉到了“皇家”两个字,她突然起身,兴奋地问道:“天宝公主是不是也会出现?” 两个宫婢看着栏杆上突然冒出的脸,吓得蹲坐在地,后面一个宫婢瞧着纸鸢身上的衣服,认出她的身份来。 她白了一眼,像是瞧着一个白痴,“肯定啊,公主也会一旁观礼的。而且宫内都在传,说是石藩国此次来就是要求娶天宝公主的。” 纸鸢嘴上一撇,心里乐开了花,这样也不用自己去寻了。 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纸鸢也不纠结了,瞬间感觉身上充满了力量。她要抓紧回去求求她的教习师父,她是多么热爱三弦啊,不能轻言放弃呢,该坚持还是要坚持。 纸鸢起身,抹脸上的水,双手背过身后,挺胸抬头走去,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朝着宫婢展颜道:“今天天气真好啊,对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太阳呢?” 两个宫婢面面相觑,一头雾水:听说梨园新来了个魔音杀手,吵得老鼠都要绕着他们的地界走,怕不是这人也是受害者,受了刺激给折磨傻了? 纸鸢回到梨园后,跟在教习的乐工师父屁股后面一通求情,准许她一同参与宴席,乐工师父坚定的摇摇头,表示不会让她上场。 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