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冉从筠重新坐下,她看到韩慕牵着一匹白马出现,那马漂亮极了,毛发柔顺光亮,通身雪白不染半点杂色,银色的马鞍,韩慕直直的坐在马背上,在马球场边看向她,她只得回了一个微笑。 红旗挥下,两队人马奔腾而出,手中的球杆挥甩。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冉从筠感觉到手被人暖暖的牵起,是表姐。 李静萍一脸的担忧,“我听说你和方依依撞上了,就过来看看,这里是江南,是凌州,你想做什么都可以,我们就在你的身后。” 许是看了一会马球,现在冉从筠倒是平静不少,围在方依依身边的人,认不出深居简出的冉从筠是谁,却能认清她身边的人是李家长女。一时间议论纷纷,怕冉从筠找她们麻烦,离得很远。 冉从筠劝过李静萍,再三保证她没事,她就是在看韩慕打马球,她再也不是小时候的冉从筠,现在的她不会被人欺负。 保证再三,李静萍才在担忧中离开。 冉从筠就看着马球场上人人都在争夺,人人都有一匹合适的好马,思绪渐渐飘走。 景仁元年,那一年冉从筠五岁大。 正执盛暑,冉从筠自从母亲离世,父亲搬往京中,她已经三年没见过父亲了。 上一世的家庭好像也是这样的,她们会给她钱,但没有陪伴,一直到离世前,她都是人人羡慕的富家女,有钱却没有什么亲情。 第一次到景朝时,冉从筠很震惊,竟然真的有穿越这件事情,她从婴儿重新长大,学着一口新奇的方言,渐渐的连普通话怎么说都忘记了。 婴儿时期的冉从筠脑子还没发育好,记不得很多事,但她记得一个画面,在一棵老槐树下,母亲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绣线给她缝制衣服,阳光透过层层叶片,在她的脸上洒下点点金斑,她笑得很温柔,还时不时看看自己。 冉从筠记得很多童年的事,严格来说这是她第一次在有记忆的时候体验到浓烈又温柔的母爱。 母亲会在她生病时担忧的整夜难以安息,会亲手给她缝制很多婴儿的衣物,会对着牙牙学语的她耐心的教导,等她渐渐长大,记忆中连续的片段变成一张张图画,而后又变得褪色,模糊。 母亲离世那日她两岁,成人的灵魂让她清楚的知道什么是离开,她在灵堂上,被奶嬷嬷抱着,无声的哭泣。 又过了几个月,父亲说要举家搬到京中,她才两岁,府中也没有大人教养,就被送去外祖母家。 冉从筠还记得父亲离开那天江南下着太阳雨,太阳挂在天上,可雨水却滴落下来,很是少见。 冉家在京中定居后一年,冉父来信说思念亡妻,将院落里那颗槐树运去,隔着千山万水,运去京中。 后来的来信中,父亲会时不时提一嘴槐树的情况,它在京城扎了根,今年雨水不好,树上的槐花不多,今年槐花挂满整树,要是冉从筠在也可吃上许久的槐花,京中会用槐花蒸来吃,可好吃了。 等到冉从筠四岁时,外祖母将她叫去,用哄孩子的方法告诉她,你的父亲在京中为你找了新母亲,或许过不久你就会有新的弟弟了。 冉从筠轻描淡写地笑笑,两年,娶了续弦,也算是正常。 景仁元年,天下易主,冉建的一纸书信将冉从筠接去京中,她离开了疼爱她的祖母和舅母。 带着一位嬷嬷两个丫鬟和一队小厮,乘着一叶小舟从凌州到了京中。 刚下船,冉从筠就看到了府中的管家,不知行了多久,人烟渐渐稀少,街上变得肃穆,冉从筠挑起帘子看到了一座大宅子,牌匾上金灿灿的两个大字——冉府。 经过正门而不停,从西边的一个偏门入内,下马车,换上轿子,又过了许久,才看到垂花门。 冉从筠看到了她的父亲,比离家时胖了些,精神了些。 冉建紧紧抱住冉从筠嚎啕大哭:“我的儿。” 一个素净的女子也蹲下来,抱着她:“筠姐儿一路受苦了。” 冉从筠看着她,这位应该就是她的继母了。 冉建抱着她在府中逛了一遍,和江南的冉府很像,但是换了女主人,后院里她的云舒园换了位置,变小了。 冉从筠逛过一遍院子,抬起头,用童真的嗓音问冉建:“爹爹,母亲的那颗大槐树呢?” 冉建脸上僵硬了几分,东扯西扯还是说了实话:“你母亲不喜欢那颗槐树,说是有些坏风水,就让人砍了。” 砍了,冉从筠还是笑着,要是知道这棵树不远万里来到京中,三年后的结局是砍了,她就不会让父亲迁走。 时光荏苒,树叶落进深井卷不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