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6 做老大的责无旁贷
村委一干人什么事都没有。 这还是在这几年。 再往前,民兵手里都有枪的时候,村里都是可以处决犯人的。 这几年渐渐把基层村级组织的权力回收,但是一些延续下来的思维和行为习惯,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清除干净的。 所以啊,郑镇长来了,最多就是和稀泥。 听朱村长说是个误会,那就当是个误会算了。 谁也不追究谁。 魏春平他们挨了打,受了刑,活该。 北关村委被大闹一场,也活该。 等大仓拉着小姑父,开车从北关村委出来,四处踅摸,哪里也看不到二舅那一伙人的影子。 很明显,一听说可以放他们走,这四个人如蒙大赦。 从村委出来,瞬间就跑没影儿了。 其实,就是能看到他们,大仓也没打算把他们送回去。 看在自己亲二舅的面子上,来把他们解救出来,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然后对于自己的三叔,大仓可是有些心存愧疚。 因为在这事的处理上,就牵涉一个站队的问题。 自己为二舅出头,救了二舅,三叔肯定不舒服。 毕竟你二舅把你三叔给打得住了院。 到了医院,小姑和三叔都在紧张地等他俩的消息呢。 所谓紧张,小姑是想到了村委那些姓朱的,会不会不买自己男人的帐,会不会有意难为自己男人呢? 而三叔的紧张,其实他的内心深处,很希望北关村委不要放人,让魏春平等人狠狠吃点苦头。 毕竟他挨了打,而魏春平实在太无情。 三叔十分伤心。 大仓在路上就嘱咐小姑父,到了医院,千万不要说出刚才在村委发生的事情。 要是让三叔知道自己为了二舅就挟持人质,跟北关的人拼命,那就太让三叔伤心了。 小姑父表示理解。 然后他心有余悸地说:“大仓,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你还这么不要命,要不是你认识新来的镇长,咱们今天就麻烦大了。” 大仓点点头:“是啊小姑父,我是有点鲁莽了,不过说到底那是俺二舅,俺娘的亲弟弟,一看他在那里挨打,受罪,我感觉血都涌上来了。” “唉——”小姑父叹口气,“其实你做得对,男人嘛,有时候就得有点血性。 还有,虽然你们跟你二舅这些年不上门了,但是关键时候,你还能为你二舅挺身而出。 说明你真的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你小姑整天跟我说,夸你,夸他侄子有情有义。 其实我想,真正的有情有义,并不是你小姑对你好,你对你小姑好,这就算有情有义。 而是像今天这样,明明你二舅不是个好东西,但是你一看他受罪,还是亲情为重。 还能为他冲冠一怒,我觉得这才是有情有义。 大仓啊,我是你姑父,咱们本来就是亲戚。 但是我想,亲戚之间,也有可交的,也有不可交的。 今天这事让我觉得,你小姑这个侄子,可交。” 小姑父这番话,说得大仓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他知道小姑父这话是发自内心说的,不是单纯夸他。 但是,毕竟把自己夸得比较高尚了似的。 同时,小姑父越是夸自己有情有义,大仓对三叔的歉疚之情就越厉害。 于是更是跟小姑父订立了攻守同盟,为了照顾三叔的感受,今天下午这事,要永远对三叔保密。 所以,到了医院,见了小姑和三叔,大仓把去村委那事轻描淡写,皮里阳秋地给遮掩过去了。 幸亏大仓平常也不撒谎,而且还有小姑父本来就是北关的人,这事三叔就信了。 现在天也快黑了,几人一商议,就让三叔在医院住一夜吧,明天再挂一上午吊瓶,下午回去。 这也是现在条件好了,而且有城里的好亲戚,还有大侄子这么关心他三叔,被打得皮外伤还要在医院挂吊瓶。 这要放在一般的农民,被打得再厉害点,哪怕头破血流,也就是包扎一下就是。 怎么可能在医院挂吊瓶呢! 为了不让家里人担心,大仓去给家里打电话,让三婶知道三叔在小姑这里住下了。 挨打那事是无论如何不让家里人知道的。 然后大仓又把电话挂到姥爷那村,没说自己是大舅魏春安的外甥,而说自己是城关镇政府的,要找魏春安。 这年头的人,还保留着前些年的可爱。 前些年,如果有一个电话是从京城打来的,那么不管打电话的是谁,都感觉十分伟大。 即使是城关镇一个电话打到乡下一个村,同样也感觉很高大。 到现在,那种高大的感觉还残留了一小部分。 所以村干部一听是城关镇政府来的电话,赶紧就去找魏春安接电话。 就知道肯定是为了魏春平的事情。 其实,魏春安现在正在家里一筹莫展。 他愁坏了。 因为下午的时候,村干部告诉他,春平在县城出事了,让他去领人。 可是,他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农民,哪有能力去城里边领人啊? 可是,自己的弟弟出了事,除了自己这个大哥,没有第二个人能出面了。 他责无旁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