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腔麒血铸蔓魂(下)
r> 他慢慢收回胳膊,声音比起上次听起来更显低沉。 “姐,救援队已经到了,我们准备要出去了……” “你怎么知道?” “前面手机还有电时,他们给我打电话,已经登岛往这边赶了……” 见他状态不对,程蔓赶紧吞掉嘴里的残血,伸手托着他躺下。 “别说话了,快歇会……” 感觉他脸上发冷,程蔓马上把垫在自己身下的外套抽出来给他盖上。 听着他细若蚊声的喘息,口中粘稠的感觉说不出是酸还是苦。 “你还好吗?” “有点晕,毕竟两天了……” 头顶终于有脚步声了,传来了确认着下面是否有人的问话。 “有人,有人,请把我们救出去……” 程蔓抓起一根木头敲打起缝隙外的砾石,已经处于半虚脱的孔令麒,隐约听到遥远又清晰的来自清理废墟的动静,带着疲惫而安心的一丝笑意,缓缓合上了沉重的眼皮。 平静的梦里,他又尝到了母亲经常做的糖醋排骨,面对奶油蛋糕默默许下了美好的心愿,依偎在她怀里开心地撒娇,抱着新收到的玩具享受全世界属于自己的幸福时刻…… 这些场景依然只有轻烟般的印象,甚至画面全无,可是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应该曾经发生过。 记忆中母亲的音容笑貌随风而去,留在自己身边的,只有晚来了将近二十年的程蔓。 作为一个母亲,她确实知道从本质上关爱孩子;当她是姐姐时,有着温柔照顾年幼者的特性;而仅以普通女生的身份出现后,又令人产生包容宠溺的心理。 这些复杂又不可或缺的人设加起来,正是孔令麒期待已久为多重情感缺失填补的一剂完美良方。 心病还须心药医,顽疾终获妙手愈。 病房里,右臂包扎的孔令麒仍在吊水中沉睡。 窗外的瓢泼大雨一直没有停止,只是对比之前被埋时,听起来更悦耳可及。 元气恢复大半的程蔓,轻轻推开门进来了。 她的手上提着俩人的行李,逐一摆放在床头柜周围。 坐下来拿出有些刮痕的手机一看,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凑近看去,他基本有了血色的脸上,还是有几分病恹恹的神态。 仅两天时间,感觉他似乎瘦了很多。 起身倒了一杯温水,用勺子小心地涂在他又开始干裂的唇上。 看着此情此景,她的目光不自主地停留在那截纱布上。 俩人被抬出来时,救援队在第一时间都给他们戴上了眼罩,她并没有看见孔令麒的伤口情况。 伸手取过那把外壳还沾有泥土的瑞士军刀,她屏住呼吸,小心将刀片拨了出来。 窄窄的刀身染红了大半,渐变的血污像海边翻涌的浪花一样,从刀尖一直延伸至柄端。 这是得把自己划成什么样了,才让她从极度危险的边缘迷途知返…… 说实话,她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完全没有印象,只记得撑过了最难熬的胃痛以后,脑子就开始不太清醒了…… 她一直在叮嘱他不要睡觉,偏偏是自己没有坚持住。 如果没有他的对外求救,没有狠下心的滴血相助,恐怕自己这辈子是真的会就此长眠不起了。 难道潜意识里出现在自己身边的那匹狼,就是冥冥之中现实经历的映射吗? 为梦里的相濡以沫所动,她以指代梳,轻轻整理着他头上粘连的尘土,将飞翘的发梢一一抚平。 温暖的指头滑过耳边之际,他的眉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孔令麒?” 他想睁眼,过于干燥的眼皮让他企图去揉开。 “别动,我来……” 浸湿的棉签在眼角来回小心点划,他终于在她半遮挡强光的手掌下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姐……” “你醒了,太好了!” “你的身体怎么样,胃还疼吗?” “不疼了,谢谢你……” 她有点哽咽,转过身去擦了一下眼睛,回头看见了他欣慰上扬的嘴角。 “能流眼泪,说明不缺水了……在下面时我也想哭过,可就是挤不出一滴……” 她端过杯子,慢慢把水喂到他口中。 “你的胳膊……还疼吗?” “这个?“ 他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