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民围了上来,简舒然嚎啕大哭。 室外日光刺眼地落进来。 将整个世界打得虚幻。 周围顷刻间都失了声。 邝野看向简舒年沉睡的脸,握住他不再有力气的手。 男生的手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发黄粗糙又黝黑,长了很多茧,指甲里面沾满了灰尘和泥土,像个几十岁干苦力的农民。 邝野脑中空白了一片。 只剩下眼底灼烧发痛,红得滑落下泪来。 外头的日光坠下。 再也没有升起。 邝野的世界,彻底熄灭了。 - 后来,一切都恍然如梦。 宋盛兰派来的人和村民帮忙处理着后续的事宜。 晚上,简舒年被接回了杉锦山的悬崖村。 第二天,宋盛兰和邝明辉也赶来了。 他们心里得知这件事也痛心无比,放下了工作来到兴泰,也看望简舒然。 聂闻虽然和这对兄妹不熟,可是身处此环境中,他也感觉格外难过,收了平日里的调皮嬉笑,代替邝野如大哥哥般,陪在简舒然身边。 更多时候,邝野是一个人待着。 他坐在曾经简舒年经常 带他来的山顶草坪上,一个人失着神。 邝野记起许多曾经的画面。 他记得小时候,简舒年带着他在这个山里放羊放牛,带着他在满山乱跑,带他去摘果子,去溪里游泳,带他来到亭台,吹着口琴给他唱歌,陪他聊天,舒缓他所有的不开心。 简舒年说,邝野,你的耳朵听不见没关系,他们都会一直陪着他。 邝野还记得,上个月他和桑梨来到这里,简舒年带他们两个踏遍山里。 他们在傍晚迎着灿烂的晚霞,畅想着对未来大学的规划。 他们说,大学四年,他们可以一起去读书馆自习,一起去吃饭,一起去逛学生街,一起去当志愿者。 原本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转眼之间都变了。 可是现在,无论是桑梨的声音,还是简舒年的声音,他都听不到了。 邝野眺望着远处,眼底发热。 几天后,简舒年的葬礼在山里举办。 他那么喜欢山,自然愿意一直留在这里,他的墓在山里最美的一片云杉林旁,溪水潺潺流淌。 葬礼很简单,没请多少人,只有他们和村民几个。 简舒然抚开墓碑的尘土,起身看向邝野,鼻尖泛酸: “阿野哥,我以为我哥会陪我一辈子的,可他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我。” “▎()” 他在风里,在云里,在雨里,在浩瀚的星河里,在她想要他出现的任何地方,他不是离开,只是换了种方式陪伴在他们身边。 他的生命停留在了最灿烂温柔的十八岁。 他的生命献给了他最爱的大山,他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长眠。 他永远是所有人记忆里最好的少年。 邝野答应过简舒年要好好照顾简舒然,如今简舒然在这世界再没有亲人,在邝野和宋盛兰的劝慰下,她终于答应去云淩读书。 她还是想和哥哥一样,好好读书考上云大,以后再回到杉锦山,建设山村。 简舒然比所有人想象得都坚强,她像是没有了大树的遮蔽的小树苗,在风雨的吹打下,一夜之间成长。 她说,哥哥叫他不要难过,所以她要为他坚强。 她要带着哥哥的那一份乐观和温柔,勇敢地活下去,代替他踏过山河万里,用她的眼睛和心,为他去看这个世界。 邝野又在山里待了几天,他每天都和简舒然去着那片云杉林,像是去找简舒年说话,聂闻陪同着他们。 聂闻从简舒然口中听到了许多有关简舒年的故事,他的心也被这个身处贫困却积极向上的少年冲击到。 曾经聂闻天天觉得安逸无忧的生活枯燥无聊,却没想到有人那么辛苦活着,却还在努力向着阳光处生长。 临近大学开学,三人回到了云淩。 飞机划 过天际。 简舒然看着窗外, 手中攥着简舒年的口琴, 视线怅然。 一切生死离别,悲欢离合都慢慢尘埃落定。 天仍旧湛蓝,风仍旧柔和,时间残酷而公平地不断向前,从来不等任何人。 简舒然到云淩后,住进了邝家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