谜
此刻天蒙蒙亮,燕鸿刚到阁楼下就瞧见了一个不算熟悉的“熟人”。 这阁楼听仆人说叫鸦阁,名字来由未知,不过仆人们常见有乌鸦扑腾在阁楼附近,许是来源于此。 他和这人打了个照面,不得不寒暄。 “校尉大人来得可真早啊。”燕鸿寻了个开场白。 左南椒也堆起些客套的表情:“要事,自然来得急。” 说是要事,如今进到言府的也就她一个,下人们又不是谁都会放进来。 这么说前些日子探子的说法就要落半个实处了——探子从宫中来报,看见左南椒和言祝在皇后左北乔处秘密聚会。 左北乔和左南椒是表亲,小时候还是在同一个宅子里长大的,虽然如今左南椒穿上了朝服,但二人也照常聚会,不该出现在那里的是言祝。 燕鸿这人对夺权没太多想法,但对于对付言祝这事,他一向是认真的。 军中事宜也不免让他留心耀京,燕鸿对言祝的厌恶一直都是摆明在面上的,他这幅看似直率的模样与反倒叫人不会过多怀疑他留其他心眼, 话虽如此,言祝真死了他也不觉得痛快,反倒觉得有些恍惚。若不是他此前亲自去瞧了言祝的尸体,他定然会觉得这是言祝一出不知目的为何的死遁戏。 真死了。 燕鸿走在左南椒后头进入这阁楼,晨曦洒进来,这屋子却仍显得狭窄阴郁,一张案几前是一大滩血迹,而案几后头的窗前,此刻正半躺着一个少年。 他的头伸到窗外去了,燕鸿一眼瞧出这是个男的,不过是因他此刻赤身裸/体。 没往那头走两步,他就听左南椒开口:“言辛?” 言辛。 对了,这少年的名字是言辛。 左南椒扯下一旁的帘子,搭到他身上,见他仍没什么动静,便走到窗前,探出头去。 言辛的半个身体躺在窗台上,满嘴血污,仰面朝天,似乎在注视什么。 左南椒顺着他的目光往上看。 上头屋檐边缘,伫立着一只黑黝的乌鸦。 -- 人叫燕鸿看见了,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言祝在鸦阁死的,而鸦阁是他儿子言辛住的地方,这言辛这会儿似乎有些精神问题,一直不愿见人,还恍恍惚惚的。 也是,若是精神清醒,怎么可能赤身裸/体的。 这会儿倒是见人了,从屋内穿戴好衣衫,戴了个斗笠出来。 燕鸿眼劲好,光看身形就能辨出,这人就是之前躺在窗台上的少年。 言祝身亡的消息已经传进宫去,听闻今上震怒,若非赤河开耕一事太过忙碌,他甚至想亲自督办此事。 耀京官吏如今尚不健全,听闻燕鸿和左南椒就府中,便让人传口谕,要左南椒临时查办言祝身亡一事,燕鸿在旁督办,择日再移交廷尉处理。 燕鸿也没说什么,他昨夜就到了言府,又和言祝不对付,按道理说他算是半个嫌疑人。 所以说他心中始终不放心今上,他有时略显得公私不分,对亲属信任过了头,而好在如今,最大的祸害已经归西。 办起事来左南椒还是收起了一副慈祥的长辈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换了套官服,把鸦阁外的书房当作一个临时的审问厅,问起昨日的情形来。 先问的是言祝的贴身侍女,问她知不知道言祝昨日的行程。 侍女说昨日下朝,言祝就转道去政事堂工作了,一直到午后才回府,她回府后又继续在书房处理公务,戌时回房侍女助她更衣后,侍女便也回屋歇着了。 侍女还在说话,书房门口一个撺掇的身影就往里蹿。 “昨夜我见过大人,昨夜我见过。” “哦?”左南椒也没在意这仆人不讲规矩,朝他招招手,“你进来说。” 这仆人是马厩的小厮,马无夜草不肥,小厮每个夜里都会去马厩加草料,因此半夜就瞧见了言祝。 他看见了言祝往鸦阁方向去,大概是子时。 左南椒不由得联想起昨夜她这个时候还在醉梦楼饮酒,顿觉感慨面,但至少昨夜子时,言祝还是活着的。 左南椒又问:“言相平时会在半夜去鸦阁么?” 这次轮到一旁的管家说话了,他说话畏畏缩缩的,听得左南椒有点儿心烦。 “偶尔……少爷身体不太好,有时候大人半夜没睡着,就会……就会去鸦阁看看他的状况。” 当着外人的面倒是一口一个少爷,此前听过墙角的燕鸿自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