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法(13)
一顿“家宴”办完,丞相夫妇也都是人精,借口“不参与年轻人的社交”便离开了。 江游二人和白家兄妹三个在丞相府转了转,毕竟都是年纪相仿的少年人,聊几句便是共同话题,很快就称呼乱喊一气儿的聊在了一起。 白乌安路上折了枝柳条,走到湖心亭歇息时,半跪着坐在石凳子上,握住一边往水里放。 白长羽看了一眼,笑道:“你这是要演一出愿者上钩?” 小少爷哼哼两声,用柳条沾了水往他身上甩。 江在水同白长灵聊了一路的衣裙妆饰,正觉得口渴,捧着小丫鬟端上来的紫苏饮咕咚咕咚往下灌。 相比之下,白长灵就十分文雅,即使也是一路聊着走过来的,却只是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啜饮,和她在宴客厅里品茶是没什么两样。 游与明一路只是默默跟着走,偶尔被江在水扯过去说上几句,此时倒没觉得渴,拿着杯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抿。 女孩子坐在一起赏景,白乌安不好凑过去,又闲着无聊,便拉着自家二哥聊天:“我大哥呢?” 这小子就擅长哪壶不开提哪壶,白长羽戳了他脑袋一下,“你还说呢,刚刚宴席时你顶父亲那句也就算了,作甚在母亲面前提大哥?” 白家长子白鸿,自谢府满门尽灭后,在丞相府就处于一个不尴不尬的位置。 一方面,他母亲曾经是为着“真爱”下嫁于白成业的,若是在谢府散尽后对他落井下石,就显得当今丞相忘恩负义、小家子气。更甚者,也许会有有心人将谢府灭门这无头悬案与白成业宠妾灭妻联系起来。 尽管如今丞相府在民间也是个弄权佞臣的形象了,但“掌握实权的大臣”和“滥杀无辜的奸臣”,实际对应的民意也是天差地别的。 可另一方面,所有人心知肚明,没了母家、其母早亡的大少爷,在如今这位身为国师亲妹的当家主母眼里,也就是一颗碍眼的软柿子罢了。 白夫人路云舒不喜欢白鸿,在丞相府内不是一件多秘密的事情。 白长羽白长灵这对双生子是新夫人的长子长女,就如同当年的白鸿一般被寄予厚望,从小被当作继承人、大家闺秀养大,端得是成竹在胸,神色不露,对“大哥”也从来是恭恭敬敬,不加为难,也不加亲近。 府中人彼此心知肚明,皆把白鸿当个透明人,只好吃好喝养着,没谁会不长眼地去新夫人面前提起。 只有自小被捧着长大的白乌安,不懂什么叫“冷暴力”,也不会将其加诸于谁身上,更何况是他名义上的大哥。 他和白鸿差了整整十岁,他记事时,白鸿已经是个唯唯诺诺、谨小慎微的少年了。 白乌安看不惯天看不惯地,也看不惯他大哥这等畏缩模样,得知那见了他躲着走的人居然是他大哥,震惊地上去就给人拦下了。 白鸿早知路云舒有了个宠上天的小儿子,小小年纪就嚣张跋扈,初见他,还以为会被羞辱一番。 他叹了口气,任命地低下头,却听那小不点奶声奶气地凶他:“你!叹什么气!” “我……”白鸿没被人这么问过,一时语塞。 “我什么我。”小不点嫌弃地命令:“你蹲下来。” 白鸿小心翼翼地蹲下身。 彼时白乌安五岁,个子还没他大哥腿高,仰着脑袋教训他:“男子汉大丈夫,挺起胸膛。” 白鸿摸不着头脑,依言照做。 蹲下身了,他便看得更仔细,他这弟弟精雕玉琢的,一身亮蓝色锦袍,眼睛跟水里刚捞起来的黑葡萄一般,灵动又清透,后面跟着长长一队伺候的下人,显得小孩神气又矜贵。 精雕玉琢的小不点上前揪他的脸,“大哥哥,你和我长得不一样。” 白鸿哭笑不得,只觉得这小孩思维跳跃又奇怪,“人和人怎么会长得一样呢。” “二哥哥和姐姐就长得一样,我都分不出来。”白乌安皱着小眉头,“娘说他们小时候也和我现在长得像,说我像舅舅多一些。” 白鸿面上表情一瞬没控制住。 他狠力拧了一把自己,硬是露出一个笑,“是吗?” 小孩子都敏感,白乌安只觉得他不高兴了,以为是自己闯祸了,转身就跑。 他往身后跟着的丫鬟怀里一扑,让人家把自己抱了起来。 白鸿一愣,跟着站了起来。 就见小孩像是找着靠山了,扭过脑袋又没事人似的喊他:“大哥哥。” 白鸿应了一声。 大人永远搞不明白小不点脑子里在想什么,白乌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挺起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