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虫(2)
魏麟拉着魏见止匆匆走过大道,七拐八拐进了条小巷子,然后被魏见止用力甩掉了手。 魏麟也停了下来,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看着她。 魏见止低着头,想质问想发泄,又不知该质问什么、该如何发泄,眼睛周围红了一圈,最后干脆蹲下身环抱住自己,呜呜的哭了出来。 她边哭边小声叫:“姐姐……我的姐姐……魏麟,钱府的、钱府的那个,真的会是姐姐吗?” 魏麟沉默一阵,也跟着她蹲下身。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茫然,像是个在外人面前竖起厚厚的护罩,却在亲人面前露出彷徨内心的小孩子,“见止,我不知道。” 他伸出手,握住魏见止的手,没再说话。 整个巷子昏暗又空荡,外面的热闹声好像被过了筛,与女孩压抑的哭声交杂,潮水一样裹挟着身处其中的人,令人窒息又绝望。 不知过了多久,魏见止的抽泣声渐渐停下,魏麟终于开了口:“我想去问问。” “问谁?钱府的畜生吗?”魏见止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却在说到钱府时染上了狠戾。 魏麟摇头,扯着衣袖给终于抬起头的魏见止擦了擦眼泪,“那两位旅人,是修行者。” 魏见止惊讶了一瞬,又平复下来:“那又如何,钱府的修行者还少吗?” 魏麟站起身,又伸出手,把她拉起来,“黄衣服的旅人,衣袖上有鱼跃暗纹。” “……鱼跃暗纹?”魏见止慢慢念出这四个字,猛一抬头:“她们是跃玄观弟子?” 太虚大陆门派众多,其中,东方的青风堂、南方的云绯楼、西方的白鹿门、北方的跃玄观,并称四大宗门,与中央皇城雍都五方并立,镇守于太虚大陆。 四大宗门中,只有白鹿门建立于寒降之战前。白鹿门背靠雾霭山脉,进可攻退可守,至今建门有千余年,藏书众多,其门徽为“青崖白鹿”。 跃玄观、云绯楼、青风堂则均建立于寒降之战期间,跃玄观以“鱼跃”为徽,云绯楼以“飞鸟”为徽,青风堂以“云笼日月”为徽。 四大宗门的弟子,出门行走若想多一重保障,便会将门派徽记以密法印于衣摆袖口,或明或暗,配以随身携带的弟子牌以验明身份,如遇散仙或其他门派的道友、大能,多少能获两分薄面。 门派明纹大多印于弟子服上,门派暗纹却是给看得懂的人看的。 毕竟出门历练不宜高调,暗纹无灵力者难以看见便罢,又大多为门派徽记的变形,寻常百姓就算有天生灵感高于旁人的,看到了,也识不得。 魏见止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们若是跃玄观弟子,乔装进城,说不定是来微服私访,那就算不说报仇,至少能把姐姐的东西要回来!” 魏麟轻轻“嗯”了一声,隐下自己的顾虑,只是拉起她,边往回走边道:“我会去试探,于渚哥哥拉扯我们已经很是麻烦,你以后莫要再像今天一样莽撞。” “知道啦!”魏见止听说了报仇有望,走路都轻快许多,总算有了些这个年纪的天真烂漫,“麟哥哥最聪明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魏麟轻轻一笑。 “小小年纪心思细腻,能看到鱼跃暗纹,又能知其背后意义。” 一道温润的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而后是折扇展开时“唰”的一声。 魏麟脸上刚刚放松些的神情猛的重新紧绷起来,他转过头,看到一位青色长衫的贵公子正不紧不慢地扇着手中扇,“小孩,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吧。” 魏麟心里一紧,与魏见止对视一眼,转身要跑。 没跑两步,就见巷口不知何时多了个粉衣的小书童,两人刹住脚步,顿时前后为难。 小书童向他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像是想缓解紧张气氛一样,还悄悄冲两人笑了笑。 可惜两人并不领情,魏麟转过身,冷声问到:“阁下是何人?” 那公子笑容温和有礼,不像是暗巷里拦人,倒像是茶楼里熟人相遇互相打个招呼。 “在下?区区不才,姓祝,字江临,无门无派,无家无乡,一介游子罢了。” 巷子不算宽,并行三人便是极限,下午的阳光从西边的砖瓦房屋檐斜斜照进来,在另一边的墙上划出一条明暗分割的线。 小书童还在巷口堵着,跑是很难跑掉,魏见止知道这种场景她不适合说话,只在一旁默默看魏麟冷着脸与祝江临对峙,手紧张地握成拳。 摸不透对方的目的,魏麟把魏见止往身后藏了藏,开口问道:“阁下拦在此处,是有何目的,不妨直说。” 祝江临低低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