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只是……” 沈青隐敛下眼眸,目光停留在他干净修长的手指上。 她能感觉到他指腹上的薄茧,是来自习武人的粗糙。 不是见他从祠堂中那般轻巧地跳出去,她完全不会得知,他除了会写诗作画之外,武功还不错。 公子六艺,这么想来,他确实应当拿手。 李禅见沈青隐不答,也懒得追问,看她还撇着嘴,以为她又要喊疼,准备再舔她一下,好让她闭嘴。 “不、不疼了!你别再……”她摆着手,让他别再做这样羞人的事情,“你还是快帮我找个医师过来吧……” 但是,咦? 沈青隐放缓了呼吸,心静了稍许后,她发觉: “好像真的不疼了?” 她看过几本医书,知道氵聿氵夜纵有清毒的作用,但也十分微薄。 李禅看出她的疑惑,遽然间,自下而上与她靠得更近,冷梅的香气一下笼罩了她。 少年表情澹然,一只手有力地握住案边,正巧与她的手不过半寸。 另一只手勾住唇角,横向拉扯。 同时吐出舌头,让她看了个一清二楚。 猩红的舌苔中央,有一颗豆粒般大小的圆珠子。 沈青隐的手一抖,不小心就碰到了李禅扶住桌案的那只。 她像只受到惊吓的雀鸟,立刻膨胀成一团。 “……你在舌头上穿了一个洞吗?” 就跟她及笄时穿耳一般,他这叫什么,穿舌? 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在她的夫君身上,总能出现这么多让她意想不到的事? 红舌缩回去时,不经意间舔过薄唇,少年直起了腰,观察着她的表情变化。 她就如同上次被人用剑要挟时那般,上下唇瓣互相轻挤,作出一个欲言又止的神态。 看她久久未开口,李禅满意地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难得的笑意:“吓到了?” 量她也吓到了,刚刚还发抖了。 因为他感觉不到疼痛总是莫名其妙地受伤,又养不成好习惯,总用舌头舔舔就当消毒了,楼主索性命人给他在舌头中央打了一个洞,钉了一个定制的圆珠子,里面用来装各种急用的药物。 不过,如果把扶光楼的楼主想象成好人,那就大错特错了。他只是想利用这种方式给李禅灌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稀奇古怪的毒药罢了。 “啊,这倒没有。”沈青隐知道自己发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她说不出口的忸怩。 但这份忸怩赧然反倒使她充溢。 沈青隐冁然一笑,秋水般的眸子因脸颊上堆积起的笑意而弯成了新月。 “我只是觉得,又多了解了一件有关你的事。” 她声音温柔,像自暮春而来的最后一缕风,柔软了周遭的息壤。 李禅:“……” 碍眼。 没得到想看的表情,少年略显失望,“嘁”了一声。 他觉得鼻尖略微发痒,像是有蝴蝶不知趣地停留在其上,他抬手蹭了一下鼻尖,想象着把这只恶意停留的、四处传粉的飞虫掐死。 对,要不还是死了吧。 什么条件互换统统作废,他又不是正人君子,不必遵守这种无聊的规矩。 现在没有任何人监视他,他可以随意处置她。 至于怎么弄死她…… 李禅的手指搭在腰带上,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 像撕碎蝴蝶一般,折断她的双翼。 她的身子很软,所以他不会用太大的力气,她就会死。 尸体就埋在院中的那棵桃树下,有她的养分,明年花会开的更艳。 李家会闹上一阵子,但没过几年就会把她忘个彻底——他对她算得上仁慈,一般来说,他不会在杀人前还给别人选好棺材。 只是沈青隐绝对无法猜透对面的少年是在想如何送她入土,她话说出口,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自顾自转移话题。 “我一直以为这里是个废院,从没想过里面装的是这些,”她看着那些稀奇古怪的摆设,又像是机关,又像是工艺品,也不敢随意乱碰,只是指着它们询问:“这些都是你的吗?” 李禅沉思:割喉的话,血会不会溅到新衣服? “我刚刚骂了你,你生气了吗?” 李禅继续沉思:毒药只有十三会随身携带,干脆把十三绑过来,拿了他的毒药,把他也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