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缘

着和霍佑晴暂别，女人轻轻颔首，说：“那一会儿见。”

祁商脱下沾了雨水的休闲鞋，径直走向了浴室，晶莹的水珠打到男人脸上，微凉。

“一见钟情”在今天以前对祁商来说不过是成语字典里的几行注释而已，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到了三十岁竟然能有幸体验一回。

还是对一位故人。

也还好是到了这个年纪，令人上瘾沉迷的化学反应，没有驱散他的理智。

霍佑晴待自己很亲和，毫不吝啬地散发着对他这个老同学的善意，而面对那样一份骤起的心思，祁商不想通过草率的方式过早表达，实在相处时间太短，难免显得轻浮。

淋浴间的水声没有持续很久，男人换上了舒适干爽的衣服，坐到了古色古香的书桌前，玄关处的工具包还没来得及整理，年轻的画家却没有动它们的念头。

祁商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距离晚餐还有好几个小时，好看的手指一下一下地点在桌面上，他想说其实自己精力很好，不怎么需要休息的。

此时的顾允欣坐在卧房的沙发上，接过了姐姐递过来果汁，打开易拉罐猛灌一口，问道：“姐，你们玩得开心不？”

霍佑晴看着妹妹饶有兴味且一脸好奇的表情，说道：“你刚刚太明显了。”

“明……明显什么呀？”顾允欣有些心虚道：“我这不是给你和你的老同学留点空间嘛~”

霍佑晴直言道，“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什么急需倾销的商品。”

顾允欣手里的果汁突然就不香了，以姐姐对自己的纵容程度，这样的话已经很重了，她其实是想反驳的。

那也不是什么人站到她面前，都是这待遇的。

顾允欣第一眼看到祁商的时候，眼睛一下就亮了，清俊挺拔，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人长在了她姐的审美上。

霍佑晴喜欢的类型数十年如一日，这一点从她以前关注的明星，谈过的男朋友可见一斑。

但民宿人来人往都是客，顾允欣就算再脱线也知道场景不对，所以只是狠狠地惋惜了一把，没做他想。

可谁能料到两人竟然是同学，这一下子又成了天时地利，她就是顺水推舟而已。

解释的话堵在了顾允欣的喉咙口，看着姐姐认真的模样，硬生生给咽了下去，“姐，我知道错了。”

霍佑晴的敏感和这些年她妈变着花样催婚有关。

有一次，顾允欣听舅妈的描述，心里替姐姐委屈，这些年霍佑晴拒绝过的哪一个不比这些强？看不上还要听家里人数落。

顾允欣没忍住帮着说了一句：“之前有个男的追我姐，条件比这好多了，她都没同意。你们就别找人给她介绍了。”

这不说还好，一说更麻烦。

老人家脾气本来就不好，一下直接暴了。

“你还要什么样的啊？”老太太劈头盖脸问道：“这都看不上？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啊？”

后来姐姐被逼到过节都不怎么回家，老人家这才收敛了一些，但收敛归收敛，该操的心是一点没少。

霍佑晴看妹妹乖巧的模样，面色缓和了下来，坐到了顾允欣的身边，“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

顾允欣一把抱住了姐姐的腰，“嗯”了一声。

“这种事还是随缘吧。”

算了，顾允欣想，至少霍佑晴还愿意“随缘”，毕竟上一段感情带给姐姐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樊纾分手之前，有意冷了她姐一段，可能也不是故意的冷暴力，但逃避拖沓以及反复无常带来的副作用的确达到了与冷暴力相当的程度，以至于分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霍佑晴都笼罩在严重的抑郁情绪以及自我怀疑之中。

顾允欣记忆很深的一次，姐妹俩在外面吃饭，也没说什么敏感的话题，毫无预兆地就看见一串泪珠从霍佑晴眼里滚落下来，砸在了餐桌上。

霍佑晴擦了擦眼泪，很快又好了，安慰妹妹说自己也不是想哭，只是情绪偶尔会不受控制，真的已经是很偶尔了，从一开始的几天一次到几周一次，频率慢慢地在降。

顾允欣没有接话看她眼睛明明红了，人还在笑，听她说习惯就好，恨恨地戳着盘子里的食物，把它们想象成某张道貌岸然的脸，瞬间没了胃口。

时过境迁，霍佑晴慢慢走了出来，只是性格沉静了许多，以前的她情绪都在脸上，生气了立马就要发出去，任性又自由。

对比现在波澜不惊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只在少数人前，霍佑晴才露出不设防的一面，成长是不可逆的过程，一旦被现实琢磨过，多多少少会留下些痕迹。

顾允欣不指望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