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琳姐，这是冰姐珠宝晚宴的现场图，等您看了没问题，宣传就发出去。”做了冰姐多年经理人和团队统筹，周琳才是公司里，大事小事一把抓的管家婆，审视着星光满满的九宫格图，想起冰姐的叮嘱，在手机里翻找起来。

那张照片在哪儿来着？周琳试着回忆昨天晚宴结束，保姆车上发生的对话：

——冰姐戴着护脖，仰靠在加装了按摩垫的后排座椅上，腰部的按摩滚珠发出嗡嗡的低音，给早年拍打戏受过重伤的人体部位，一点聊胜于无的抚慰。“琳，你觉得那个姑娘，不看妆造，换回黑发，身形轮廓是不是有点像美国往事，有点那个气质哈？”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车上其他工作人员都听懵了，但是周琳和冰姐携手闯荡多年，也共同度过了在并不宽敞的租房小屋里、反复揣摩经典电影、矫正英语口音的日子，只有她能听明白，回想了一下，“确实，很天然的美感，而且轮廓不像外国人那样深邃得吓人。她也在美国的农场里，跳过芭蕾舞吗？”

——后一句是玩笑话，冰姐却当真回想了一下、晚宴上短暂的结识过程，“没来得及问呢。”好像还有点遗憾。

——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诶，你去要她的照片，我们自己发一下，看看反馈。下周在北京安排个时间。”

——“好。”周琳知道，冰姐这是上心了。开经济公司就是要签艺人的，她无需在意，车上自然有人，在心头记了一笔。

应该是晚上9点多拍到的照片，周琳终于翻到了一张现场拍下的名片，“传给宣传，把这个客人和冰姐的合影一起发出去，是品牌方摄影师拍的，之后让数据团队盯一下舆情反馈，评估一下粉丝对她的第一印象。”

周琳顿了顿，又提了一句，“再问下品牌方，她是怎么拿到的邀请函。”

通常社交平台的宣传稿，最多就放9张图，现在指明要替换掉一张，那么具体替换掉哪一张合影，减少哪一个艺人的排面，又是下面执行团队可以撕X半天的事情，但这些内部博弈，周琳是不会管的。

每个旗下艺人，都有对接自己的工作团队，再是新人也至少有一位经纪人和宣传助理，无法从公司内部承接资源，那么大概率，更无法在外部拼杀中获胜，长此以往就要边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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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宴隔天，Alina就以“犒劳”为由，带闺蜜轻装踏上了去苏州一日游的高铁。

——“哇，时速320诶！” Chloé在空旷的商务车厢里，东摸西看，像个没见过世面的顽童。

本来上海到苏州也就半小时的高铁，工作日又是班次密集，会选择买商务票的更是寥寥无几。现在又过了城际交通的高峰时段，干脆整个车厢只有她们两个。

——看看时间快到站了，出言提醒，“你不是说想拍视频，要抓紧了，我们快到站了。”

在苏州众多名胜中，Alina选了小巧精致到极点的留园。其实她早就造访国内很多次了，当时周家的产业已经交付到了第二代手中，而老爷子的身体还算硬朗，她也还没有决定要走上竞技体育的道路，花滑还只是她竞争一流大学的体育特长。

大伯父和爸爸两个儿子，轮番放下手里的工作，陪同爷爷回国祭祖寻亲，次次都有她在。他们一路随着爷爷的记忆，从香港、到上海和苏州、再去北京，逆着当年南下逃难的路线，希望找到远渡重洋之前的只言片语。而今，这件事情的希望越发渺茫，只剩下她希望为亲人尽最后的努力了。

Chloé是懂一些园林艺术的，欧洲的古堡名园她也去过不少，但是从未见识过中式园景这么巧妙的堆叠，在不大的空间里，景物层层错落，相互借用，以小见大。游览者无论站在哪个点上，放眼看去总是一幅充满意境的古画。

这个半天，她的手机就没有关闭过摄像头。吃鸡头米、三鲜面的时候，还在回看素材，打算分成几个主题剪辑成片。

——“所以你十六岁就来过这里啦？那时我们已经认识了，而你从来不告诉我，你见过这么独特的园林？嗯？” 闺蜜就是可以对你不分享人生体验，理直气壮质问的人。

——“一，我们当时关系不算好。二，你也就是这两年对亚洲文化才有点兴趣，还是在我给你看了日本集训的视频之后。” 闺蜜也是毫不顾忌，随时翻旧账的人。

——Chloé闭嘴想了想，辩解道，“那我不是当时年纪小，又一直在欧美生活嘛。”隐晦地表达，那时候没见过世面，这个话题放过她吧。又兴奋地追问，接下来怎么安排，还去哪里玩？

Alina正在心里想，要不要给她的行程里，加上北京著名本地小吃豆汁焦圈的饮食体验，Chloé的手机，突兀得响起了碟中谍主题曲，紧急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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