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暑
夜晚仓库里的空气都闷得凝固了,像一锅越熬越干的粥。地砖开始是微凉的,后来也被滚烫的身体焐热了。 睡在仓库里的时候,池小闲再次体验到了能在宿舍床上睡觉是多么珍贵幸福。他现在恨不得用自己十天的寿命去换一晚上的空调。 池小闲翻来覆去,等左边身下的汗聚得差不多了,就翻身到右边凉快凉快,以此类推,反复晾干自己。 除此以外,他还感觉右胳膊酸痛无比。本来就有之前的拉伤,加上今天用力扒高处围栏,此刻疼得比上次还要尖锐一些。 两重感官的折磨,池小闲久久无法入眠,只好反复揉搓上臂那块的肌肉,企图先解决掉一个问题。 他的动静把方樾弄醒了。天太热,方樾也没睡深,问他怎么了。 池小闲用气声低低道:“太热了,胳膊还疼。” “胳膊?” “上次拉伤了。” “哪只?” 池小闲费力地抬了抬。 “过来点。” 池小闲不知他要干嘛,凑过去一些。 方樾在黑暗里准确抓住了他的右胳膊肘,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将胳膊弯曲一个幅度。 “这样疼吗?” “不疼。” 方樾转而抓住了他的肩头,再度发力:“这样呢?” 池小闲嘶了一声。 “握拳我看看。” 池小闲把拳头握紧,上臂随之绷紧。 方樾隔着池小闲衬衫的布料,从手臂的三角肌一块块捏过去。衣料摩擦着池小闲细嫩而敏感的皮肤,带着从方樾指腹透过来的温度,竟有一丝烫的感觉。 池小闲握拳的指尖瑟缩了下。 方樾停止动作,下了结论:“没事,只是肌肉拉伤,关节被扭到了。” “嗯。” 池小闲忍不住又给自己揉了揉。 仓库内又归于一片浓稠的闷热和沉寂。 池小闲在机械性的动作里渐渐把自己给催眠了,那酸痛感也令困得昏沉的头脑感到麻痹,手下却还保持着惯性,有一下没一下地捏捏。 没多久,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梦里,他遇到了奇怪的东西。一团白色的,像是雾气又像是丝绸般的东西缠绕在他的手臂上,他试图拨去,却穿透了它摸到的只是自己的手臂;他又甩动手臂,那雾气只是飘忽了几下,依然黏着他。 仿佛是一种生命体似的。 这种古怪的真实感一直伴随着他的整个梦,导致池小闲第二天一醒过来的时候,下意识的伸出自己的手臂去看——什么异常都没有。 他莫名其妙地松了口气。 然而一觉醒来后酸疼感并没有减轻,反而像是一把钝刀一下下地剐着他的肌骨。 池小闲是早产儿,从小体质就很差。总生病不说,恢复得还特别慢。别人感冒两周就能好全,他要拖拖拉拉一个月;若是吃坏东西,别人吃点药两三天就好了,他能有一整周都吃不下什么东西。 他身上好似是有某种延时器,任何一点病痛在他身上都会被缠绵地拉长。成年之后,生病才稍稍少了一些。 池小闲决定去找点乐子分散一下注意力。他在零食的货架上搜索着,翻到了藏在货架最里面的两包青柠味的薯片。 他咯吱咯吱地咬薯片,一边看着原成民他们三个人斗地主。左手边的方樾正在看书,跟右边热闹的三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池小闲捏起薯片,递到他嘴边:“吃吗?” 方樾摇摇头。 “我我我,喂我!”原成民正捋着拍,腾不出手来。 池小闲挨个把三人都投喂了一遍。 “感觉还是原味好吃。”张运咂咂嘴。 “明明黄瓜味的最好吃!”原成民抗议道,“原味有什么意思。” “可是我最喜欢青柠的诶。”池小闲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只有张运啧了一下:“被投喂零食还挺幸福的,我都想找个女朋友了。”然后他又摇摇头:“唉,可惜只有小学弟,没有小学妹。” “没事,有爸爸陪你孤独终老呢!”原成民嬉笑道。 “滚一边去……” “说好谁先找到对象谁就是小狗。” “那我先汪三声为敬!” 王恒志看着两人拌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池小闲则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