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霜
自己安排的院子,看起来就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姬妾们,闲话散场一样。 “夫人,您该休息了,让奴婢帮您换药吧。”四女使中,双淑的年纪长一些,自来就一直在林旧身边。 “你叫双淑?”林旧坐了下来,她决定和一切的“未知”,人或者事都聊聊,也许聊着聊着,便能聊到薛少腾。 “是,奴婢叫双淑,她们三个是紫茄,晚晚和帐影,以后我们四个都跟着夫人,听夫人差遣。”双淑笑道。 “你是哪里人?”林旧揉了揉肩膀。 双淑有眼力,忙过来帮林旧,一边轻揉着一边说话:“回夫人,奴婢是黄栌人。” 林旧知道黄栌,虽她出生时南北分裂已成定局,但彼时临安城里天南地北来往谋生的哪里的人皆有,便是黄栌这样的北方小镇人,也是见到过的:“你是怎么到绥王府来的?”林旧笑容温和。 “回夫人,奴婢是瞧了王府的告示来应征的,陈妈妈看我老实就把我留下了,能留在夫人身边是奴婢的福气。”双淑身材高硕,一笑两个酒窝蛮好看。 “告示,什么告示?”林旧问。 “是宝舒王府的告示,贴在我们镇子府衙的门口,说是要征十六名女使入王府,伺候内院贵人。”双淑言辞爽利。 宝舒王?莫尔铮?林旧心中一动,不觉有些奇怪,口上只做闲聊:“绥王府要用人,为什么是宝舒王府来贴告示?” “回夫人,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我们也是今天一早和众位姑娘一起被送来的。”双淑道,“或许是两府交好,要么就是宝舒王府离着我们那里近一些,代劳了。” 被叫“夫人”叫得气闷,林旧起身展了展臂膀,扯得后背上的伤口杀杀得疼:“肖姑娘这会儿不在,烦你帮我换药了,多谢。” 双淑忙应着,帮林旧慢慢脱了外衣,把糊着药的棉带慢慢取下来,再把新药一点一点均匀涂抹在背上,动作轻柔小心,眼睛里却都是笑意:“夫人的背真好看,又挺秀又净白。” “只有背好看吗?”林旧笑道。 “当然不是了,夫人哪里都好看。奴婢私心觉得这些主子里面,夫人是最体面的,怪不得王爷独选了您做夫人,又给了您正房来住。”双淑把伤口包起来,又将换下来的棉带放进水盆里,用皂角青盐洇了。 林旧佯装叹了口气:“焉知不是因为先见了我?若是一同见的,你如今伺候的说不定是林姑娘,又或者是黎姑娘。” “林姑娘和黎姑娘也好,只是夫人发现没有,王爷与她们说话的时候,眼睛总是看着您的。”双淑将带血的纱布用力搓了几下,复泡进水中,又拎起脚边的滚水壶浇了上去,皂角沫盈着淡淡的血色飘散开来。 林旧看在眼中,未露声色:“有吗?我倒是没看见。” “夫人猜奴婢的娘亲是做什么的。”双淑端了茶给林旧。 林旧扬了扬眉。 “奴婢的娘亲是我们那十里八村有名的冰人,奴婢打小就跟着娘走东串西去人家说媒,张罗男女婚约之事。不是奴婢吹嘘,长了十六岁,就看了十六年,这一见面双方中意不中意,奴婢虽然不及娘亲看得准,也总能瞧个八九不离十呢。王爷看夫人的眼神,就像是春天里的黄鹂鸟瞧见了枝头的青梅子,说什么也要啄上一口。” 林旧觉得,这媒人家女孩而还真不是吹的,说起话怎么这么……烦人呢?笑也笑不出,恼也恼不得,林旧干脆不再答言。 由着窗外的夜色慢慢涌上来,由着屋里腥甜芬芳的药气缓缓散去,只留了抱竹轩一片静谧安然。安神的药发挥着它的药力,灯下,林旧睡眼朦胧。 “夫人,夫人不好了!”门外,叫帐影的女使跑了进来,满脸惊慌。 “怎么了?”双淑抢在林旧前头,忙问道。 “夫人快去瞧瞧,不知怎的黎涓姑娘那院里乱做了一团,说是黎姑娘忽然得了重病,张罗着请大夫呢,肖姑娘着人来请您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