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琐事 金佛塑身
“哎哟,亲家来了,”一年约三十上下的圆脸妇人在看见邱闻礼的时候就搓着手走上前,好像熟悉的不得了,一双黝黑粗糙的手拉着邱闻礼就说:“这是安安吧,哎哟喂,好几年没见着了,这都不认识了,真是一表人才啊。” 带着浓重乡音的话盘旋在整个大厅里,宁晚棠只觉得脑袋咋咋唬唬的晕了起来。 “二叔母好,二叔母怎的来了爹爹这。”宁晚棠对着冲上前来满身华珠异彩的孙二娘行礼说道。 “你这孩子,你父亲与环儿他爹爹是亲兄弟,怎么还来不了自家屋了?”孙二娘瞪了宁晚棠一眼,那细长的眼睛让本就不太礼貌的动作看上去更加阴翳可怖。 宁晚棠刚想去扯被孙二娘拽住的邱闻礼的胳膊,就听一旁未曾说话的邱闻礼沉声说道,“姑父与宁二叔早已分家,宁叔母还是派人通报一声再进来的好。”说话间他皱着眉头扯出了自己的手,心想刚刚一个不慎让她拉了去,待会可要好生搓洗几道。 “还有,我是闻礼,邱闻礼。”邱闻礼淡漠有礼的对孙二娘以及孙二娘身后的宁北道说道:“路上颠簸了半月,我先去休整休整,绾绾,帮我看看住的地方,那宁二叔,二夫人,我就先告辞了。”邱闻礼对着宁北道点点头,拉着宁晚棠的手就出了大厅旁门,甚至都没进去坐一会。“这老妇人性子还真是一点没变。”出了大堂后空气都清新了几分,邱闻礼大口吸着气,笑着望向宁晚棠,“也不谢谢表哥?嗯?” 其实孙二娘也不见得是个什么坏人,就是一副市井妇人的模样让人心里不适。 宁家商贾出身,早些年与村头孙家定下姻亲,后宁南枝金榜题名,与邱家幼女邱鹤掩喜结连理,孙家的亲事也就落到了弟弟宁北道身上。孙二娘在乡间熟悉了乡野做派,会为多占了别人两寸地沾沾自喜,也会为少收了几两银钱骂骂咧咧,坐在田间与隔壁妇人对骂已是常事。如今虽是宁府正经二夫人,丫鬟女侍随身伺候,但也改不掉颐指气使的神气,倒是胡搅蛮缠的功夫更胜一筹了。可惜那宁北道生来性子软弱,没什么主意,被孙二娘三言两语也就唬的随她去了。说直白点就是胸无点墨的悍妇。 大厅里宁北道站在如意圆桌前一下一下垂着桌面,“你说,你把他俩弄走干嘛,哎哟,我找大哥真有事儿。” 孙二娘一个眼神杀过来只看着宁北道一愣,“你锤什么锤。” 宁北道默默收了手,小声咕囔道:“也不知道大哥怎么还不出来。” 孙二娘摸着桌子上的红漆暗纹,细细打量:“这桌子少看也值五百两银子了,”见宁北道没动静,孙二娘又动手戳了戳宁北道的脑袋,气不过的叫嚷道:“你整天为了些不能吃不能喝的破事儿把人家的门槛都快踏断了,人家有拿你当弟弟看吗,说得好听点那是,那是个什么官儿来着,哦,主簿,哎哟我的老天爷,背地里可保不齐怎么说。” 孙二娘越说越起劲儿,头上的八宝琉璃钗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四五只金簪插在熙攘的头上金黄灿烂,孙二娘颇为满意的摸了一把头发,尖声怪气道:“环儿今年十四了,你也不留意着,我看邱家这小子就不错。” 宁北道规矩的坐在桌旁未出一言。 武当山上钟宁寺内佛音阵阵,坐禅结束的方丈于案前打坐,行善归来的僧人们聚集在了尘殿里分享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等到最能叭叭的济幻停下言语,久坐未出声的济源突然接过话头,声音空灵清冷,娓娓动听:“宁小施主捐的首饰化为银钱可给佛镀金身。” 离他最近的济幻一点头,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刚刚说的不仔细,单是宁小施主那一对耳饰,我看至少是这个数”济幻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殿内僧人互相张望,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刚来寺里的小沙弥们不知道这是何意,扒拉着他们的济幻师叔让出去细说,济幻也就在一众簇拥中走向殿外了。 殿内剩余三三俩俩的僧人打坐闲聊。 “师父,大雄宝殿上的罗汉也该换新衣了。”济源低头行礼,虔诚的就像是谁的信徒一样。 “今年的冬衣要开始筹备了。”方丈顾左右而言他,“宁府仁慈,上月千两银钱赈灾施粥,佛祖都看在眼里。” “可是香客来寺庙都是为拜佛而来。”济源眼中坚定,话语迷茫,佛像金身有损如何留得住香客。 “天下安定,参佛求愿,四海动荡,佛也不保。”方丈说完便入小定,徒留济源在原地消化。 他只是想着为佛像重塑金身,是无上功德,佛祖行贿,必有回报。 “阿弥陀佛,济源眼界小了。”似是想通了什么,济源惭愧说道。 晚间夜风习习,凉意初升,宁晚棠踏着点点星子推开父亲的房门。 “爹爹,睡了吗,起来喝药了。”宁晚棠点燃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