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那就,”像是散了一股子精神劲儿的华阳县主叫账房将早早立的字据拿给三人签。
轮到甘棠签字时她犯了难。在顾雪臣早有准备,将自己的私章递给她。
甘棠随便找了个借口,摁了手印盖了私章,分家的事儿也算是了了。
甘棠道:“既然没事儿我就先走了。”
华阳县主叫住她,哽咽,“家也分了,无论如何留下来用晌午饭。”
本不想留下用饭的甘棠瞥了一眼顾雪臣,看在他给自己讨回嫁妆的份上,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只是这种时候又有谁真的有心情用饭。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饭后,再也无法留人的华阳县主红着眼睛道:“就算是分家,也并不一定非要搬出去住,若是在外不惯,可随时回来。”
甘棠敷衍了两句,与顾雪臣离开侯府。
华阳县主目送着自己的儿子离去,再也支撑不住回了屋子。
其他两房各自散去。
秦蓁才回到自己屋里,就趴在桌边呜呜地哭。
顾怀瑾问道:“端端哭?”
她抬起泪眼,“从前歹每个月还能从公领到五十贯钱,如今可倒,没分到钱也就算了,就连这五十贯钱也没了,从前往后咱们可怎活!”
顾怀瑾道:“当初是你惟恐天下不乱非要分的!”
自知理亏的秦蓁不说话,一味地抹眼泪。
本就心里难受的顾怀瑾烦不胜烦,起身要走。
她问:“你去哪儿?”
他也不回,“去想法子赚钱!”
*
“不高兴?”
甘棠望着就跟丢了魂儿一样的顾雪臣。
他摇,望向车窗外,问:“这是去哪儿了?”
她伸手轻抚着他的小腹,嘴角微微上扬,“顾大人替我赚了那多钱,我请顾大人吃些吃的。”
两刻钟后,马车在张记心铺子停下。
甘棠问:“可要去里坐坐?”
张记除却樱桃煎甜,还售卖各种时令水果。
顾雪臣颔首,“也可。”
两人入了铺子,甘棠买了些时令鲜果。
出来时,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望着在对面胡同口卖西瓜的绛河。
今儿天在太热,戴草帽的小姑娘躲在一阴凉处。有人来时,她就起身,没人时,她就望着街上的行人出神。
顾雪臣道:“你不是特地带我来买东西,你是想来瞧瞧她,是吗?”
甘棠不置可否。
顾雪臣问:“想帮她?”
甘棠摇,“她想要的,我帮不了。”
她可以给绛河一个安身立命的去处,可对方不肯要。
对方要的东西,她一个商人没有法子帮。
她不是林随云与牛壮,没有那舍己为人的精神。
生怕顾雪臣不相信似的,补充,“我是个商人,不作赔本的买卖。”
话虽如此,接下来半个月,甘棠每回散值后总忍不住拐去曲院街偷偷看绛河。
她仍然努力地活着,但是她不再空闲时看邸报,而是双眼无神地望着街上来回的行人出神。
甘棠不知如何帮她。
有一散值后她偷偷去了刑部大牢,问不肯出狱的牛壮:“阁下可是姓薛?”
她反问:“这很重要?”
甘棠不突然觉得,似乎也不是那重要。
无论是林随云,牛壮,他们所坚守的信念都是非常人所能理解。
在别的事情上她总是与顾雪臣对着干,在这件事上她选择听他的,不再理会。
子得四平八稳。
甘棠每除却去衙署卯外,最大的乐趣就是期待着顾雪臣肚子里的孩子长大。
很快入盛夏,天越来越热,孕吐已不那厉害的顾雪臣却因为暑热吃不下东西。
甘棠每摸着他仍然很平坦的小腹愁得不行。
这休沐,她一大早就将还在睡梦的顾雪臣叫醒,抚摸着他的小腹,问:“可觉得动了?”
他顺势捉着她的手,睡意浓浓,“还不曾,可能还要些子。”
甘棠道:“时辰不早,还不起?”
顾雪臣闭着着眼睛问:“起那早做?”
甘棠道:“待会儿去张太丞医馆。”
上一回她就是太不小心,以至于孩子没时都毫无征兆,这次自然不能再重蹈覆辙。
两个人用罢早饭后便直奔张太丞医馆。
店内正在拍苍蝇的伙计有客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