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身边只有婢女跟随,且同我一般年幼,根本拦不住宫廷侍人。” “那一天王城落雪,我与蜀国质子一同入宫,被三名王子拦下。他们命我学犬吠,命田齐效豚翻滚,否则不许离宫。” 听到这里,智陵已是怒不可遏。 “羞辱诸侯公子,安敢如此!” 林珩没有丝毫怒意,他又端起杯盏,滋润过喉咙,继续道:“我同田齐自然不愿,于是,他们便令侍人绑住我们,一起投入湖中。” 王宫内有湖,因与热泉相通,寒日也不封冻。 幸亏这股热泉,在被抛入水中后,两名质子才侥幸存活,堪堪捡回一条命。 砰! 智陵咬牙切齿,握拳砸向桌案。 桌角竟被砸裂,破碎的木块坠向地面,飞跳数下滚落台阶。 “这件事国内不知。如若知道,定会质问上京迎回公子!” 林珩是晋侯唯一的嫡子,地位自然尊贵。就算不得晋侯喜爱,被送到上京为质,也不能如此欺辱践踏。若事情传回国内,定然群情激愤,纵然不能讨伐天子,也当设法将他迎回。 “事情未出宫廷,上京都鲜有人知,大多被蒙在鼓里。”林珩放下杯盏,抬起目光,情绪始终没有太大起伏,“几名王女恰好路过,救了我二人。她们的母亲同王子之母不和,自然不会错过良机。” 事情上禀天子,在场的宫廷内仆都被绞 杀,动手的侍人被砍掉四肢流血而死。 王子杖责,一人直接被打残。 三人的母亲被幽禁,再不能见天颜。 表面上看,这是天子给两人交代,实则是宫廷内的权利厮杀。林珩和田齐不过是引子,是恰好用得上的棋子。 “王后无子,宫中王子皆庶出,一次少去三人,可谓皆大欢喜。” “⑽(格格党文.学)⑽” 林珩自嘲,随即话锋一转,“天子终归要颜面,宫内也想粉饰太平,我算是因祸得福,再不曾被刻意为难,还三番五次得赏,日子不再艰难。” 这番话并未让智陵压下怒火。 “狼甲失责!” 狼骑是智氏私兵,林珩在上京遇险,差点丢了性命,无论如何该派人送信。 “送了,三次。”林珩道出当年真相,一语石破天惊,“送信人再未归来。” 或许死在中途,或许消失在晋国,也或者根本没能离开上京。 动手的可能是天子,可能是知晓此事的上京贵族。还有一种可能,是希望他永不能归国的晋侯,他的亲生父亲。 “送信人消失无踪,联络断绝,事情终被掩下。” 时至今日,天子放归各国质子,目的是搅乱诸侯国。 依天子所想,林珩需倚仗上京授予的官爵,即便他心存怨恨,也不会轻易旧事重提。 “表面的罪魁祸首已经受到惩罚,若是我抓着不放,岂非心胸狭窄,斤斤计较?”良药发挥作用,林珩恢复精神,不正常的红晕褪去脸颊,愈显双目漆黑,漠然冰冷。 “岂有此理!”智陵怒火中烧,杀意在胸中蒸腾。生平第一次,他想弑君,不仅是晋侯,还有上京的天子。 一盏温水送至他面前,略显得突兀,令他措手不及。 “兄长,旧事无可改变,重在当下,更在今后。” 见智陵迟迟不动,林珩索性握住他的手腕,将杯盏放到他手里,一根一根扣上他的手指。 “我能平安归国,即是我命不该绝。我会取回应得的一切,智氏也该重归国都。” 林珩松开智陵的手,从身上取出一条绢,是从先成怀揣的密信中撕下,上面盖有正夫人才能使用的印章。 “鸠占鹊巢者,诛。” “勾结犬戎者,杀。” “宠信奸佞者不堪为国君,当拨乱反正。” 林珩展开绢上的印信,上面飞溅数点斑痕,全是干涸的血渍。 “父君宠爱丽夫人,却不应尊卑不分;偏袒有狐氏,也不该自毁忠良。他不喜我,大可将我驱逐。因不想背负骂名,意图让我死在上京,消失在归国途中,实则掩耳盗铃。” 认出绢上的印章,看到上面残留的只言片语,智陵想到出自谁手,怒意和杀意并涌。 正夫人的印章竟被一妾使用。 晋侯此举不仅是偏袒,更是在羞辱逝去的正夫人,羞辱公子珩,羞辱智氏! 昏君无道,当逐,更该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