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与自由
言,站定脚步,仰头往天,在满天星斗中沉沉叹息一声,问道:“昭儿,你觉得星与月之间是和关系?” “女儿觉得并无关系,月亮再亮依旧能看到星星,星光再多月光依旧能够闪烁。没了月亮,星星还在天上,没了星星,月亮也依旧在天上挂着。爹,这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裴一晖说:“你看,月光如此亮,才让人能够在夜里看清脚下的路。星星挂在天上,给赶路的人指明了方向。” 裴如昭脾气倔,硬邦邦说道:“但无月之夜,提着灯笼依旧能看清脚下的路。没有星星的时候,手里的司南也能给赶路人指明方向。” 裴一晖失笑,“倒是反应机敏。但不是所有人在夜里赶路的时候都能用得起灯笼,买得起司南。” “月亮和星星也不是每晚都会有的。”裴如昭颇有些赌气的意味。 “这夜空就像棋局。”裴一晖道,“无论是月还是星,各司其职,各有其用,就像是棋盘上的棋子。但小昭,如果你想改变这些你看不惯的事,你便不能只做一颗棋子,你要做执棋人。” 裴一晖说完便继续往前走,一路带着裴如昭走出洛州主城的城门楼到城外的郊野上去。 裴如昭一步一步跟着,不明白在这夜里,裴一晖带她出来到底有什么事。 “爹,为何到这里来?” 裴如昭困惑地看着黑漆漆的农田,此时已到暮春,田里的庄稼都长得茂盛,晚风吹过,簌簌作响,连心都能静下来。 裴一晖只是撩起袍子席地而坐,很是随意地坐在田埂上,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裴如昭也一起坐下来。 裴如昭好一阵挣扎,这才抱着裙摆坐在地上,浑身僵硬到不知该如何动作。 裴一晖笑起来,荣朝最年轻的状元郎笑起来的时候仍是意气风发的,哪怕此时被贬官到偏僻贫瘠的洛州也是一样。 “昭儿,这是个好机会,你要抓住,若是真的顺利胜过那几名洛云书院的学子,换一个入院读书的机会是极好的。日后你参加秋闱乃至春闱也会更容易些。” “爹。”裴如昭问道,“您先前不是觉得以昭儿目前的想法,考不上吗?” “考不上不代表不让你考。参加科举考试要熟读四书五经,要有足够的文采与敏锐的头脑。”裴一晖的目光自裴如昭身上转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田里的庄稼上。 “爹,我不懂。”裴如昭说,“我不懂为什么只因为女子不能参加科举,为人父母者为何就能如此狠心地将女儿卖掉去给儿子换前程。” “女子就该被这样对待吗?” 这是裴如昭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从前在尚京城里,她整日想的都是自己的自由。 可当她来到洛州,发现这里有无数女子都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连性命都难以保障,又谈何更高的精神追求? 裴如昭还想追问,而裴一晖却转了话题,他直截了当地问道:“昭儿,你觉得诗案背后究竟是怎样一回事?在你眼里,乾宁皇帝又是怎样的人?” 平心而论,裴如昭颇受帝后二人喜爱,甚至在御前也可随性几分。 但说到底,这是帝王家,君心难测,她又如何能揣测得到皇帝的真实想法? 可从过往的事情中看,乾宁皇帝似乎又不该是一个会过于计较文人言论的皇帝。 若不然,早在乾宁皇帝登基之初,那些笔杆子挥得勤快的文人早该被砍头杀了株连九族,哪里还有现在兴风作浪的机会? 更何况,这次诗案,对于那些前太子亲信并无多大影响,接连被贬官的人里,不过十有一二罢了。 反倒是像她爹这样的新人牵连颇深。 正因为裴如昭左思右想想不通,才执着地想要个答案然后给裴家平反。她不信她爹是大逆不道之臣,更不信她家会是大逆不道之人。 见裴如昭不回答,裴一晖继续问道:“那昭儿,你又觉得这国库亏空又是因为什么?如今天下海清河晏,雨顺风调,你如今也见到了,连洛州这样的地方百姓都尚能安居乐业,为何这国库却愈发空了呢?” 说着,裴一晖跳下田埂,跳进田里,随手捧起一把土说道:“小时候爹跟着你的祖父祖母在田间地头劳作,老家的田地不比洛州城的土这般肥沃,气候也更冷,但即便如此,辛苦劳作的农民依旧能在那样贫瘠的土地上每亩地收获近四百斤粮食。” “你说,为何这洛州的土好了这样多,却连四百斤都收不到?” 这是裴如昭从未想过的问题,她静静站在田里,看着庄稼的青苗在田里努力生长,她对父亲所说的一切都毫无概念。 她的想法就像是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