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060 “我想杀凝月夫人呢?”
,梵杀花予她永生,她要永生永世,日日夜夜承受着这样地狱般的炽烤。
每每想到这里,崔婉凝都恐惧到不能自已。
她等不了了,一分钟也等不了!
崔婉凝紧紧拽着春玲的袖子,气若游丝:“桑离可走了?”
春玲说:“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说桑离回了别苑,好像是去找那个柳柳了。”
柳柳……
崔婉凝眸中冰冷,附耳低语几句:“明白了吗?”倘若厌惊楼问起来,她就借口推脱给下人,若被他看穿,她就老实交代是嫉妒心作祟,既然他早就看穿了她骨子里的劣性,也一定会迁就谅解她。
只因她现在的身份是落婉婉。
春玲听来震愕,待对上那双冷如霜结的漂亮眸子时,忍不住一阵心寒,她颔首:“奴婢马上安排。”
崔婉凝眉心舒展。
冰凉的双手轻缓拉住春玲的手腕,嗓音细细地:“春玲,你不要觉得我坏。我想活下去,我只有活下去,才可护着你,护着我们。”
她轮回百世。
进过畜生道;也走过人间道,每一次都是穷困潦倒,受尽欺凌,每一世,又带着上一世的记忆,痛苦层层叠加,到最后,她已经不知道幸福是什么滋味了。
厌惊楼和梵杀花就是她最后的依仗。
她要挣脱云泥,独坐高台,她要永生在这高台之上,迎众人朝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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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离快速回到别苑。
未进大门,一股不同寻常的腥气扑鼻而来。
她用力嗅了嗅,闻起来像是血。
谨慎起见,桑离没走正门,选择翻墙而入。
院中景象让她大为失色。
血痕斑斑,满地狼藉,她的毛驴倒在树下,腹腔剥离,脏腑肠肚流得满地都是,框子里尚未吃完的胡萝卜洒在它蹄子四周,让她一阵眼眶发酸。
如今也顾不得毛驴。
她冲进屋内,越过花瓶碎屑,看到床上有一片挣扎的痕迹,还有一根朴素的簪子散在脚边。
桑离捡起簪子,确认上面残留着柳柳的味道。
她笃定,是有人想利用柳柳要挟她。
除了崔婉凝,桑离想不到第二个人。
胸腔如同塞满棉花,闷沉沉地让她呼吸不上来,视线越过门外,随她一路的小毛驴此时正凄惨地倒在角落。
她手骨作力,近乎要捏碎那根细簪。
最后深深吸了两口气,迅速跟上那道气息所去的方向。
一路找寻,径直来到别苑后面的一片暗林。
在幽压压的高耸云林中,她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细微的呻/吟。
桑离提步过去,画骨翎却死死拽住了她,想要阻止她的前行。
她用力攥着簪子,施了一道灵光引路,小心接近。
残风摩挲着树桠。
天光黯然,在那缕缕残影之下,静立着一口缸。
准确来说,那是一口放着缸的人。
那人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此时耷拉着,乱发遮住整张脸。
桑离警惕地向前走了一步。
咔嚓。
枯枝断裂。
她缓缓抬起头来。
看到那张脸的瞬间,桑离的眼瞳一点点瞪大。
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她的眼皮被人割了下去,无法闭合,就剩一双眼珠怒张着,满脸都是繁复诡异的符箓,如同某种邪术般深深刻在她脸上的每一寸。
见到桑离,她似是诧异,艰难地动了动上下唇,喉咙里空空荡荡,只剩下漆黑的口腔。
桑离双腿发软,一下子倒身不起。
她用那双鲜血淋淋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桑离,可怖的五官,流露出类似哀求和不甘的情绪。
桑离和柳柳没有什么接触,自然也没有什么感情。
所有的情绪都反馈于原主留下来的记忆,然而就算是陌生人,也不会对这一幕无动于衷。
她无法将困在缸里,面目尽失的女孩和脑海里那个爱笑的,清秀的柳树妖联系在一起,她甚至没有办法把她和“人”联系在一起。
心脏疼的厉害。
桑离注视着她,眼泪簌簌地掉。
她手脚发软,挣扎着想要爬过去。
柳柳瞳孔剧缠,近乎艰难地朝她小幅度的摆了摆头。
尚未靠近,一双手忽然强力地把她给扯了回去。
桑离回过头,泪眼婆娑中,对上一副熟悉的面容。
她半张着嘴,尝试发声,半天才艰难地找回语调:“柳……柳柳……”
寂寻依旧拽着她的手臂不松:“不能过去,她已经是傀尸了。”
心脏酸疼。
这是来自桑离身上的共感反应。
她垂着眼哭,哭声虚弱不堪。
寂寻松了力度:“你若带她离开那口缸,里面的尸虫会瞬间席卷你,就算有画骨翎护之,但是只要近身,你就会变成那副模样。”
傀尸术,乃六界内最为阴毒的邪术。
无论人鬼妖魔,只要沾上尸虫,便会改头换面,在那口缸里化作可悲的任人操控的木偶。
寂寻说:“更何况周围设有缚魂阵,一旦入阵,便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