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路难（一）

难容，以后还有何面目教化凡人！”（注1）

游从之闻声看去，只见一位身着大袖襦裙，头戴金钗步摇的女仙款款而来，她眉目清正，鹤骨松姿，游从之不知她身份，一时有些怔愣。

天府解释道：“这位是灵鉴元君，如今的月宫正神。”

“地月老游从之拜见月宫正神！”

游从之正要以大礼参拜，却被灵鉴托起，“大礼就免了。”

天府要将上座让给灵鉴，她也摆手拒了，“我只是来听一听，你们继续说。”

“已经说完了，都罗冒领功劳一事，人证物证都齐全了，我正打算去禀报元君。”

灵鉴道：“竹牧正在问话，待他从深室回来，你们便可以拟结案陈词了。”

天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灵鉴又问起游从之：“你做地月老多久了？”

游从之答道：“回元君，已有一千五百多年了。”

“不必拘束，我们只是闲聊。”灵鉴放缓了声音，“你做地月老可觉得无趣？公事繁忙不说，还总被拘在一个地方。”

灵鉴这话问出，游从之含蓄地笑了笑，“小仙喜欢人间，休沐时也会在四处行走，算不上被拘着。”

“你喜欢人间什么？”

游从之想了想说道：“小仙喜欢人间的烟火气，家宅和睦，宁静安康，一餐一饭都有乐趣。”

“可你牵的姻缘不光是良缘，还有孽缘，身负孽缘者如何家宅和睦？”

灵鉴直视游从之，目光忽然变得凌厉。

游从之只是一顿，而后不卑不亢地说道：“小仙以为，姻缘一事是顺势而为，良缘与孽缘并无绝对，月老若是只管牵线，也许造化因果下，良缘也会变孽缘，所以牵线只是顺应凡人心意，造化因果才是影响姻缘好坏的关键，月老便是要在造化因果中，为凡人姻缘保驾护航。”

灵鉴又问：“如何保驾护航？”

“若是良缘，便顺水推舟，若是孽缘，便抽刀断水。只是苍天因果在上，小仙能做的也只是一二，能点化的也不过尔尔……”

游从之目光赤诚而专注，谈起自己的职责滔滔不绝，灵鉴听到此处，浅浅一笑，“你只是地月老，能做的当然有限。”

她话里有话，游从之没听出来，只低着头，“小仙修为不高能力有限，让元君见笑了。”

天府看了过去，这游从之，灵鉴眼中笑意明明是赏识，她却毫无察觉，天府只能帮着提点：“游从之，你日后大有可为，还不快谢过元君！”

游从之一脸疑惑地看向天府，天府笑道：“你要升仙职了！”

“可是，为什么？”游从之的目光转回灵鉴身上，“小仙真的不需要补偿。”

她的坦诚与直率让灵鉴和天府都笑出声。

灵鉴说道：“游从之，这不是补偿。这是给你的机会，你在姻缘一事上修行甚远，如果只让你做地月老，那既是月宫的损失，也是凡人的损失。”

游从之试探着开口，“元君是希望，让我帮到更多的人？”

灵鉴点头，“是，我为你铺路，但这条路能走多远看你自己。”

灵鉴目光中满是期许与鼓励，游从之被她的眼睛吸引，那是一池清澈却又幽深的池水，像是天地间一块浑然天成的宝玉，她在那双眼睛中，先是看到了自己，又看到了自己的心。

她看到自己心中有勇气破土而出，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她看到那树枝条疯长，开花结果，果实落地后又爆发出汹涌澎湃的力量。

她变得焦躁不安，可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依旧注视着她，她看向那双眼睛，奇异般又变得平静。

在那目光的指引下，游从之血脉中的灵气缓缓流动，在一个转瞬即逝的刹那，她察觉到自己封闭的一窍终于打开，灵气奔涌而出，遍布灵台，她整个人也变得轻盈起来。

游从之以大礼参拜灵鉴，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她看着自己的身影，“小仙虽修为浅薄，但也愿意以一己之力庇佑人间姻缘，来日方长，小仙定不忘今日之志，还请元君拭目以待！”

灵鉴低头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向她漂浮在半空中的分身，“才一开窍便有分身，看来你天赋不低，只是运气差了些。”

若是天庭在分配仙职之余能查探一二，也不至埋没她多年。

天府也感慨道：“原来她过往修为涨得慢是因为有一窍未通的缘故。”

“你的分身之前一直被禁锢在一窍之外，此时突然出现，以你的修为难以驾驭，你这些时日记得勤加修炼，早日学会控制她。”

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