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鬼花钱
吧?” “我睡觉不太老实。” 慕长玉:“……” 他揉了揉两眼间,嘴上说着“麻烦”,却还是伸手拽着她的胳膊:“睡吧。” 金絮把头靠在树干上,看了眼天上的星星:“我们是要去中州谢氏吗?” 慕长玉不说话。 金絮又道:“那天我看你放飞一个纸鹤,应该是给百晓生的,上面就写着中州。” 谢氏所创的神隐宗就位于洛神山上,地处中州,态度中立,主打一个避世神隐,不拉偏架;爱咋咋地,与我无关。 谢氏如此清傲,是因为谢家少主谢惊尘口含神谕而生,能在只言片语间定人生死。 这位谢氏的圣婴先天不足,双腿残疾坐在轮椅上,却可以给前来挑衅的人选择死法。 有人曾见过这一幕。 满天飞雪中,虞氏林氏随氏三位长老前来试探,却连那少年雪白的袍角都没碰到,一个被烈火焚烧,只剩灰烬;一个埋尸雪里,骨碎成尘;还有一个迅速苍老,如失去水分的树皮,枯萎成干尸。 而这一切的源头,仅仅是因为轮椅上额点朱砂的少年说: “我要你浴火而死。” “我要你冰冻而死。” “我要你干枯老死。” 三句话,就要了三位修为不俗的长老的性命。自此役后,无人敢招惹谢氏。 谢家少主本人却是和平爱好者,喜欢向日葵花,很少开口定人生死,也没什么野心,某些时候单纯得像个孩子。 世人观他,如见神明。 金絮悄悄瞥了慕长玉一眼,相比之下,作为圣婴同父异母的哥哥,慕长玉却被视为“灭世修罗”,人憎狗厌。 或许是这个原因,哪怕明知身世,慕长玉短暂的一生里踏遍河山,却从未路经中州。 那是他不愿去的地方。 也是他悲惨宿命的开始。 金絮不忍道:“慕长玉,我们换个地方逃吧。” 少年垂着眼,忽然问道:“你会编红绳吗?我有一枚铜钱,想串起来。” 他从腰间的玉质革带里翻出来一枚山鬼花钱,十分精致,背面是八卦图,正面刻着27字咒语,大意是:杀鬼降精,斩妖辟邪,永保神清。 这是历代谢氏家主的占卜铜钱,出现在他身上,仅仅是要镇压他这个“半妖”。 “不过挺值钱的,世间仅此一枚。”慕长玉修长的手指翻转,拋出铜钱后又握回掌心。 “是背面,看来不顺。” 慕长玉轻笑,和他那个招人喜爱的弟弟相比,他可不就是背面?永远见不得光。 “那就再拋一次。”金絮接过铜钱,看他的眼神有一丝怜悯。 “大小姐,你在可怜我?”他那双笑眼里多了几分阴鸷,“我不需要这种东西。” 金絮生怕他一个不高兴把自己从树上丢下去,忙道:“这世上谁不是既可笑又可怜?” 她把拋得的正面塞回他手心:“慕长玉,你一人就抵千军万马,那么强大,谁敢可怜你。” “我只是觉得心疼。” 她轻声道:“还有觉得抱歉。” 在她的书里,她写他生于绝处,却从来没给他绝处逢生的机会,于是,她笔下的寥寥数语,成了他短暂又难熬的一生。 可她从未问过,慕长玉愿不愿意做这个恶人。 “金大小姐,你又在抱歉什么?”少年的眸子清明,额前一缕乌黑的发被风吹乱,“我说了,你没得罪过我。” 金絮轻声道:“那是眼下,你不知道的多着呢。” 慕长玉忽然掐住她的后颈:“那你就对我好些,说不定我就原谅你了。” 他的指腹冰凉,金絮缩了缩脖颈,眼神懵懂:“怎么个好法?把你当祖宗供着,给你侍疾?给你钱花?” “再叫你一声爹?” 慕长玉:“……”他就不该对她有所期待。 金絮还在解释:“笑什么?我看你和百晓生,你们都是‘竖子’、‘狗贼’的互相叫,难道不是想当别人爹吗?” 慕长玉收敛了唇边的笑意,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怎么办,你这么大的女儿,我不太想要。” 何况,养女儿很麻烦,要给她编发辫,买糖吃,还要提防那些心怀不轨的小子。 金絮扒开他的手,恼他把自己的头发弄乱了,微愠道:“那你想怎么对你好?” “你说啊!”她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