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这一天，很多人的轨迹都发生了改变。江葶被杨子忠的一顿饭俘获，即刻与他开始了同居生活。陈玖玖和刘评在涮肉店喝得酩酊大醉，意外成了关系更为亲近的朋友。而姜晓敏，因为婆婆的突然来访，惊慌之时从楼梯摔下意外流产，不得不推迟婚礼。

江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次日下午，她匆匆赶到医院时姜晓敏正好睡醒。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江葶左看看右看看，怎么都觉得不满意。

“金杰呢？还有你婆婆他们呢？怎么就留你一个人在这儿？”

“我婆婆回家做饭炖汤，晚点才来，金杰工作呢。姐你先坐吧。”

江葶看见姜晓敏的样子就又气又心疼，“你都这样了，他们也不来个人照看你，你婆婆跟你道歉了没？”

“说了，她也挺难受的。姐你要是和她碰上了，别再拿话刺她了好吗？”

姜晓敏扯扯江葶的袖子，后者却不怎么乐意：“怎么说也是你的孩子、你的身子，这流一次产对身体伤害多大呀，我是没办法不埋怨她的。”

姜晓敏的手指滑动到江葶手心里，虚虚握着她的手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做好当妈妈的准备，现在这样也是一个适合的结果。”

“这是两回事儿。”江葶眉头紧锁，“你的身体应该由你自己做主，你不想要不要了，跟你现在这个情况的性质是不一样的。我也不说太多，反正我是觉得你得跟你婆婆把话说开了，让她知道你当车模这是个正经工作，别依着金杰掩掩藏藏的，这次的事因此而起，不解决，下次也还会如此。还有你们要不想要孩子那就做好措施，不然受伤的总是你。”

眼见着江葶越说越来气，姜晓敏赶忙点头，随后将话引到她姐姐那边：“姐，你要是有空的话去看看我姐吧，她要离婚了。”

“啥玩意儿？”江葶觉得世界都魔幻了，她养个伤的时间，这老姜家的两个女儿怎么在婚姻上轮番出问题了？“晓岚姐不是刚和郑俊买了房子说不离了吗？”

姜晓敏愁眉不展：“具体我也不知道，我姐她不告诉我，反正她已经搬回来好几天了。我本来想多陪陪她等她倾诉的，但我现在这个样子，她是绝对不会跟我说了。”

“我知道了，你别担心，我会找个时间和她好好聊聊的。”江葶叹气，总算明白之前电话里的曹梅花声音为什么听起来如此疲惫。

姜晓岚是江葶喜欢而尊敬的一位姐姐，她成绩优异，很有舞蹈天分，性格也很好，有主见、个性坚韧。在江葶看来，她就是当代女性该有的模样。可是偏偏她爱上了一个妈宝男，而她那个难缠的婆婆又相当不喜欢她，所以姜晓岚在结婚以后过得十分憋屈。

江葶在见过那位老太太对姜晓岚的态度后就对这桩婚事十分不满意。她大学毕业那年，姜晓岚和老公郑俊因为老太太的挑拨大吵一架跑回娘家跟她和姜晓敏诉苦，她当时就提议离婚，但姜晓岚还爱着郑俊，又因为两个女儿还小，最终还是妥协了。

现在他们牵牵扯扯这么多年又走到这个田地，江葶猜想此事大抵是真的难以挽回了，一时欣喜却又觉得唏嘘，她发短信给姜晓岚，跟她约了个时间见面。之后才打电话给杨子忠：“亲爱的，我今晚想回我爸那儿吃饭，你要跟我一起吗？我想念大家庭的温暖了。”

杨子忠晚上还要加班，江葶便没有强求，给他订了外卖之后就一个人回了家。江老太太最近迷上了跳舞，天天跟着朋友到租下来的舞蹈房里练习，往往到饭点前半个小时才能回来，是以家里只有周秀青一个人。

江葶到的时候，周秀青正在花园的亭子里画画。江葶远远望见，没有招呼，等翻出茶具泡了一壶花茶才过去找她。

“妈，我回来了。”

“你坐着，等我这几笔画完再说。”

和杨子忠不同，周秀青画的是国画，她擅工笔，也不太喜欢浓烈的色彩，因而作品总是透着一股清清冷冷的感觉。

江葶看了一会儿，就到旁边自斟自饮，等周秀青收拾好了画具，她才开口感叹：“怎么妈妈的绘画天赋和厨艺技能我都没有遗传到呢？一比起来，就好像我除了美貌一无是处。”

周秀青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厨艺就算了，画画这方面你小时候我费了心思想培养，是你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后喜欢人家漂亮姐姐死活就要跑去跳舞，才闹得现在只会画火柴人。”

“结果舞也没学好，辅修的钢琴也弹得一般，我真是太辜负你们了。”江葶捂着心口状若自责，眼睛却偷偷瞟向周秀青。

周秀青倒无动于衷，只顾着给自己倒茶。这个女儿她最清楚，这么大喇喇地说出来无非是在撒娇，她见惯不怪，也就懒得多搭理了。

“你现在想学也来得及，我这里可以免费授课，你家里不也还有一个西洋画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