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幼儿园的位置离阿宽上班的地方也不远，自宗玄“不小心”透露消息之后，每日上下班他总要绕路经过那里，隔着围栏望一望里头的女儿。

岳蕊一个人玩的时候很安静，而当她跟一群孩子在一起，则更加显得拥有与年纪不符的沉静。她时常坐在一旁画画或发呆，发现阿宽在之后也会同样地睁着眼睛与他对视，可一旦他招了手，她便会头也不回地跑掉。

得到提醒对岳蕊很是关注的陈老师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情况。她第一时间作了询问，但很有主见的小女孩完全不愿意与她对话，等她再问，那小金豆就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让人无法再进一步。

无奈之下，陈老师只能将事情同岳心说了个清楚，后者对此早已有心理准备，因而只是摇摇头，礼貌微笑着对陈老师说道：“那是蕊蕊的爸爸，他担心蕊蕊不适应幼儿园的生活，请老师不用干涉，继续让他们这样相处吧。”

话的内容与她知道的情况并不吻合，陈老师内心充满疑问，可既然孩子的家长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问，便点了头仍旧小心地照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岳蕊在北京时也已经去过一段时间的幼儿园了，不过她对此事并不热衷。该会的她妈妈和外婆以及童爷爷都已经教过了，而可以玩的，大多数东西她尝试过几次之后就没再有什么兴趣了。在北京，至少还有相熟的小朋友可以一起玩耍，而在这里，一切都让她觉得意兴阑珊。

女儿的反常一直被岳心记挂在心头，她何尝不知岳蕊最近过得并不快活，只不过宗玄现今出差在外，她着实没有合适的人选好托付，只能在每日下班后尽可能的补偿她。

奈何岳蕊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就这样过了几日，极尽懂事的她也还是闹着不肯再去上幼儿园了。看着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岳心心疼得不行，也就顺着她的意，转身把孩子抱去了文化馆。

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阿宽没等到岳心母女出现。他担心地折返了一次岳宅，等再追到文化馆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落地。

“蕊蕊！”小姑娘抱着包，苦着一张脸坐在文化馆大厅的长条椅上，小腿虽是晃着，却没有往日的活力，听见他的喊声，也没再像前几日那样逃跑。阿宽不再犹豫，大跨步进了门，就在她面前蹲下：“蕊蕊怎么了？妈妈呢？”

岳蕊抬眼看看他，接着扣捻书包带子，沉默了片刻才小声说道：“我不想去幼儿园，那里的老师一直看着我。”

原来是“特别关照”引发的不适应。阿宽哂笑，他还想他这个不怕生的女儿怎么会有这么忧郁的时刻，弄明缘由后也就放下了心来，耐心地为她解释：“老师们只是因为喜欢蕊蕊才会特别专注你，就像家里来客人了，我们要好好招待他们一样，蕊蕊是新到幼儿园的小朋友，所以老师和同学们也要好好的照顾你。”

“妈妈也是这么说的，”岳蕊又晃了两下小腿，“可我还是不想去。”

阿宽抿了嘴唇，双手一拍：“那就不去了吧。”

“不去会打扰妈妈工作！”小姑娘争辩。

阿宽试探道：“那你愿不愿意跟着……爸爸？”

岳蕊猛然抬头。父女俩大眼瞪小眼，岳心握了握手中的水杯，也重起步伐来到他们身边：“这样会不会影响到你工作？”

阿宽只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待岳心喂完女儿喝水，又把装满的水杯放进她的包里，他才回道：“没事，这事不是没有先例，我能处理。”

如果他愿意带的话，那这是现下最好的方法。把孩子交给阿宽，岳心再放心不过，只是……

阿宽见她还有犹疑，急忙又道：“我知道你们最近在布置舞台，忙得很。做那些道具用的材料不少，想来整个场地也是凌乱，孩子还小，容易磕着碰着。要是不把她放在身边，我想你工作也不会安心。更何况最近这段时间拐子多，要是蕊蕊不小心跑到了街上，就容易成为那些人的目标，所以还是放到我那里安全些，我会好好照顾她的，我保证！”

他本就不必多说那么些话。岳心摇摇头，不过心里浅浅泛起一丝甜味，她也同阿宽一样蹲下，温柔地询问女儿：“蕊蕊，你愿意去参观一下爸爸的办公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