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墟却是一片漆黑，纷杂的灰尘扑面而来。江夜打个喷嚏，开启头环的夜视模式，终于看清地上是什么样。

果然和俞长森说的差不多，地上的研究楼……已经是一片被巨石掩盖的废墟。到处都是科研设备的残骸，金属废渣。堆叠的巨石和房屋墙壁、立柱砸在一起，只留下很小的空隙，有光从缝隙里洒进来。

除了光，还有风，很冷的风，吹得江夜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夜眯着眼睛往缝隙外边看，她看见狂风卷着雪粒，在金灿灿的阳光下飞舞。雪粒随风洒进了废墟里，又很快化成一滩晶莹水渍，被风吹得不留痕迹。

“呼……好冷。”江夜没有返回地下室加衣服，她沿着缝隙往上爬，到了缝隙末端，轻巧地往外一跃！站直身子，整个人沐浴在冰冷的阳光之下。

一瞬间，整个世界尽收眼底。

江夜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一点点变得怔然。

尽管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或者说，震撼。她才昏迷多久？一天，还是两天？这座山已经完全变了样。

江夜想用“面目全非”四个字来形容山里的景观，但又好像不是那么合适。

因为……以前的天仓山很美，青树翠蔓，蒙络摇缀，随处可见的空灵小溪，湛蓝无垠的天空。而现在的它虽然完全变了个样，但只从景观的角度上来说的话，它依然、依然很美。

原本青翠的山林被白雪覆盖，不是银装素裹的白，而是苍凉惘然的白。一眼望到头，整座山都毫无生机。安静得过了头，雪粒在阳光下飘飘摇摇，好像它们反倒成了山里的活物。

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江夜现在所在的4号副基地虽然位于半山腰，但视野很好，江夜不管是往上看还是往下看，都能看得很远、很远。

按理说，越往山上气温才越低。可是这会儿目光投往山下，雾气环绕在山间，渐渐凝结成霜雪，然后是螺旋飞舞的暴风雪。

越接近山脚的地方，暴风雪就越浓，视野就越不真切。晶石暴风雪呼啸、盘旋着，笼罩整个山脚，看不清暴风雪里面的情形，但正因为看不清，才让人恐惧。

那团污漆漆的暴风雪里，好像孕育了什么不得了的生命。

江夜根本就不敢靠近那里……或者说就算靠近了，也会被暴风雪卷飞的吧？被卷进风雪里面，乌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风冷得刺骨，“呜呜呜”的诡异风声在耳边环绕，光是想想就很恐怖。

俞老师说得对，他们没法下山了。

江夜默然盯着那团暴风雪，长长吐了口气。

再往山上看，越往上，天气反而越清明、澄澈，一望无际，甚至能在山巅看到点儿清脆绿意。山脚暴风雪，山顶却仿若春天，真是奇怪。

然而，一个巨大无比的圆环黑影环绕在遥远的山巅，缓缓移动着。

那个圆环有多大呢？比江夜看到过的任何建筑都要大，它仿佛有生命般，规律地绕着圈，缓缓移动，江夜隐约还能看见巨大黑影上有东西在颤动。

如果一定要比喻的话，这个圆环……就像是一条首尾相接的黑色巨龙。

或许是人类刻在DNA里的对巨物的恐惧，江夜刚才看向暴风雪时，就算觉得害怕，收回目光不去想它，也就不怕了。这会儿她看着天空上那个遥远诡异的圆环，却感觉浑身颤栗得厉害，连心脏都在颤抖。

说实话，巨型圆环围绕在山巅的这一幕真的很美。

江夜想拍照记录下眼前的景色，却连调出拍照模式的勇气都没有。

江夜一点点收回目光，怔怔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直到被冷得哆嗦一下，她终于回过神来，再度返回废墟的缝隙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