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 姜璇收回望向正房的视线,轻声道:“既然姐姐已经歇息,我就不打扰了。等改日有空,再来与姐姐说话。” 香荷面无表情地颔首:“那我送送二小姐。” 刚走出几步,姜璇突然停下,她微微叹了口气,自责道:“香荷,其实我心里有愧,这糕点是给姐姐道歉用的,希望姐姐能原谅我的过失。” 香荷一愣,下意识睁大眸子,故作疑惑地问:“这是什么话......二小姐有什么过失?” “姐姐出府那日,我曾来找过她,其实我并不知晓姐姐不在府中,还以为如你所说,姐姐在歇息,”姜璇柔柔咳了声,低声道,“只是我出了院子,没想到遇到了继母。她问起来,我才说姐姐身子不适......” 竟是黄夫人发现了端倪?香荷转念一想,也对,小姐平日里哪有身子不适嗜睡一天的时候,夫人心思玲珑,察觉也不足为奇。这么说,倒是自己多心,平白怀疑了二小姐...... 香荷忙道:“这算是什么过失,大小姐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您千万不要自责。” 姜璇细觑着她的神色,轻声道:“既然这样,我总算放心了。” 送走了二小姐,香荷回到正房的内室。 姜青若一直保持着侧身而卧的姿势,也不知睡着还是没睡着,丫头连唤了好几遍,她一声未吭,动也未动,单薄瘦削的身体缩在锦被中,像一道纤细的影子,孤独又沉默。 除了小姐的亲娘景夫人去世那一年,香荷几乎还从未见她这样过。 不过是去陆府为陆老夫人祝寿,怎地情绪就这样低落了?香荷百思不得其解。 小姐的发髻还未完全拆开,松散凌乱地堆在软枕上,香荷轻手轻脚地俯在床沿边,将她乌发上的金钗取下。 姜青若闭着眼睛,任由香荷梳理着她的长发。 她现在万念俱灰,对世间的一切再无兴趣,陆良埕不能娶她的话犹在耳边不断回响。 她信心百倍,志在必得,满心以为陆良埕非她不娶,从没设想过失败的后果。 为什么非得因为一桩多年前的指婚,他就得娶她的未婚妻?要不是白婉柔,她是不是就能嫁给陆良埕了?以后她该怎么办?云州城,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当夫君...... 这些事,姜青若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她的头脑早白茫茫一片。 那颗先前曾悸动不安的心,只平淡地履行着跳动的责任,似乎不会再多出一丝温度。 思绪还在深渊中漫无目地游荡,耳旁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小姐,你的步摇呢?是不是丢了?” 姜青若缓缓回过神来,动作僵硬地翻了个身。 步摇去哪里了?她用力想半天,终于想了起来。顿时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冲上心头,她咬牙切齿道:“被一个无耻小人拿走了!” “金钗和步摇都是夫人生前留给您的东西,这么贵重......”香荷猛地停下话头,吃惊地问,“什么无耻小人?” 姜青若重重吐出一口气,揉着额头道:“算了,就当丢了,不用再追究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快要亥时了,”见小姐不愿多言,香荷也未再多问,只是把她的钗环首饰仔细收好,一个劲地叮嘱,“小姐以后可要当心,这些簪子之类的首饰不许再丢了。” 姜青若闷闷嗯了一声。 这一天滴水未进,方才生气动怒,现在却觉得饿了。 她掀开被褥,起身下榻,将长发随意地拢在身侧,坐在桌案旁,用调羹舀起温热的红豆粥,沉默着小口吃了起来。 看到小姐总算恢复了些食欲,香荷开心不已,又端了几碟小菜过来。 虽然肚子有些饿,但并没有多大的胃口。勉强用了半碗粥,又尝了几口姜璇送的桃花糕,姜青若躺回床榻上,又沉默起来。 不知小姐到底有什么心事,旁敲侧击地左问右问,她总是不肯说,香荷没办法,只好吹熄了灯,躺在外间的小榻上,时刻注意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漆黑一片,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 香荷睡得迷迷糊糊,没有发现,姜青若坐起身来,抱着被子听了半夜的雨。 直到天色微亮之时,似乎想通了什么,她满意得一头栽倒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