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等到两人坐定,已经快接近子时。门外的嬷嬷不知怎的,已经被打发走了,换成了几个不认识的小厮丫鬟守在门口。 看模样,应是李元景的心腹。也是,两人夜话,怎么也不好叫那宫里的嬷嬷听了墙角。 卸了一身繁复的装饰,成套的大红色寝衣倒让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一些,相对于床上而坐,像是一对平凡夫妻。 “殿下先请吧。” “从前,我并未过多地想过自己未来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但多半不过是哪家贵女,公主的到来确实在我的意料之外。” “但我看殿下似乎并不排斥,你若要斡旋此事,并非没有余地。” 这一点宋挽倒是看得分明,这样一个出身尊贵的皇帝嫡幼子,自小万人簇拥,锦衣华服,难免也会对自己的婚姻要求严苛。 娶一个自己这样的落魄公主,政治联姻想必会万般抗拒才是,李元景却是接受良好,之前几次见面,都从未对她抱有过敌意,甚至还会出手帮她。 李元景摇摇头,没有回答,欲言又止,就像讲一个故事,刚刚开头,就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公主既嫁予我为妻,我必不会亏待,有何需要,也可以随时和我说,你是这府里的女主人。” 李元景话说的明白,她嫁进来,吃穿用度不愁,也可以在这府里行使自己女主人的权利,但仅仅如此罢了,她只是九皇子妃,而不是李元景的妻子。 “我明白殿下的意思,我会做好我该做的,不给殿下添烦忧。” 谁还不是个工具人呢? “殿下若有喜欢之人,随时可以与我言明。我与殿下要说的,便是求得你一句承诺,我会尽全力做好殿下的正妃,若有一日,我们都不再受制于这场联姻,请殿下届时,放我自由。” “公主所求,本殿允了。但在此之前,希望能与公主合作愉快。” 李元景听此请求愣了愣,转而答应得爽快。皇族富贵,人人所求,宋挽倒是不同寻常,她要自由。 他们都长于这天下尊贵至极的地方,自小见的是最高最贵的权势,是最脏最恶的人心,只是人人都想爬到这四方围墙的最高处,却无人想过逃出去,宋挽是他见过的第二个。 “谢殿下。” 宋挽第一次,正正经经的执一标准的跪礼,俯身拜谢。 “那日竹林初见,我知殿下亦有逐鹿雄心,我愿助你。” 宋挽此言,明目张胆地告诉李元景,我听到了那日你们的谈话,也是她今晚向李元景表明合作诚意的筹码。 君王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君主老迈,偌大的王朝,万千的子民该何去何从? “公主如此明说,不怕我对你起杀心?” 李元景闻她此言,脸上未露一丝惊讶表情,反倒平静起来,人也不似刚刚懒怠,喝过酒的眼睛渐渐清明,无一丝醉意。 “我处处在殿下掌中,似那笼中鸟,任凭殿下宰割,殿下若对我有杀心,不必等到今日。” 当日,两人竹林初逢,李元景确实起过杀心。不过是因为她和亲公主的身份以及她足够识相,这才放了她一马。 宋挽当时选择接下清风楼,便是表示愿意受控于李元景,若不是如此,只怕不久,她便性命不保。 如今,她身处北朝皇室,背后还有宋宗和与刘后的制掣,若不暂时依附于李元景,别说是这王府的女主人,她怕早横尸他乡了。 不得不说,李元景对宋挽有一丝的宽容,因为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便莫名的想要帮她一把。 他这一生注定受困于这四方高墙,或与无上的权力与孤寂相伴,或葬于无名的荒土。 但她还能逃离。 “公主说笑了,你的野心比谁都大。” 李元景早就派人调查过宋挽的所有信息,一个自小无所依靠的公主,能在这吃人的皇宫里活下来已是不易,哪里是什么善良纯真的白莲花。 如今她将手上所有的筹码都摊开来,放在自己的手心,怕也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毕竟,她想要的,是自由! 宋挽还是俯身未起,李元景难以看清她的表情,同样,宋挽也未曾看见李元景眼睛里一闪而过的自怜。 予我所有,还我所求,世间交易大都如此,只希望这桩买卖,能得善终。 好在床铺宽大,楚河汉界分明。至少在这铁桶似的九皇子府里,他们能得一夕安眠。 第二日,清早 吴皇后不在宫里,皇帝日理万机,也不愿见他们夫妻二人,自然也免了新人第二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