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浮丹沉青
出来的,里面加了一味红天竺葵,可消除疲乏,又可驱赶蚊虫,最是适合夏季用不过。” “红天竺葵?气味那么怪异的花,怕也只有你才信她的鬼话!”赵曦澄一哂,指尖捏着瓶子。 “郡主确实说红天竺葵天生有怪异之味,是以她添了很多香花香料进去,方把那异味掩实了。殿下不信,大可闻闻,当真无一丝异味的。” 赵曦澄止住打量瓶子,抬眸看她。只见她晶亮澄澈的眸子,正一眨不眨望着他,似在极力诱惑他去揭下那瓶盖。 风牵起她丝丝缕缕的碎发,他脑中猛然浮起击鞠前夜他拥着她的一瞬来,胸口陡地一热。 他拧开瓶盖,徐徐举到鼻翼下,缓缓吸了吸。 半晌,他方盖紧瓶盖。 “姑且再信她一次,谅她也不敢再犯同样的错了!”赵曦澄把瓶子还与她,“她这法子,怕是验尸验出来的!” 黎慕白接过赵曦澄递来的瓶子,一时不知是收还是不收。 “怎么?这就怕了?”赵曦澄嗤笑一声,“她常去西郊义庄偷验尸首,不管冬夏的。你自己查案,应知道尸首放久了,就会散发异味。她倒好,大热天里,为了不被端王叔发现她身上沾染的尸臭味,居然在那些尸首周边撒了大把上乘香料,把个义庄生生整成了个香海。” “那怎么成?一般验尸也就烧苍术与皂角来辟除臭气而已。”黎慕白想象着那个场景,有些想笑,停一停,又道,“其实尸臭味,用再多香料,也盖不住的。” 说完,她心底一动。 西洲有不少从西域来的胡商,昔年她与江豫溜去街上玩时,常常遇到。那些个胡商们,最喜佩戴浓香,但浓香里又夹杂着一股子怪怪的臭味。 她不明所以,又好奇心重,江豫便带她去逛胡商们经常光顾的香料铺子。 两人装模作样地挑选香料,趁机向掌柜与伙计打探胡商佩什么样的香。 掌柜与伙计告诉他们二人,那胡商最喜佩香味浓烈的香,因为胡人自胎中就带有一种特殊的酸臭体味,是怎么洗都没用的。故此,他们要用大量的香料去掩盖体味。尤是夏季,那酸臭体味更难闻,相应他们也就会佩更多的香。 “难怪姝儿郡主查不出那鸿胪客馆的异味,我大约明白了——”许是想得出神,她不知不觉伸出指尖,点进案上的一个汝窑白瓷梅纹画碟里,却忘了手里还拿了个小瓷瓶。 小瓷瓶登时脱手而去,掉地上裂开了。 她一急,忙俯身去捡,衣袖又带翻了画碟。画碟里的颜料立时泼了她半个袖子,又顺着衣角滴在了地上。 那张折成方胜的洒金笺,也一同落在了地上,沾了颜料。 赵曦澄见状,眉头立拧,顿拉开她。 见她手掌间的布条尚未被颜料浸染到,他严命她坐好别动,转身去吩咐守在门首的杜轩杜轶进来收拾。 黎慕白方缓过神来。适才的事,都怪她这一阵子总爱用手指蘸水涂画,一下竟养成了习惯。 小瓷瓶已碎,珊瑚红的胭脂散在地上,有几处沾上颜料,变成了粉红。 黎慕白欲去拾那胭脂,赵曦澄回身看到,紧走几步,一把把她重又摁回椅中。 “你手上有伤,现下不宜沾染异物。”说完,他看了看她的双手,见那布条仍洁净,松了松眉头。 黎慕白点点头,一对眸却只盯着那胭脂看。 赵曦澄无奈,只好去替她拾起散落的胭脂,用一张罗纹笺包好,置于她手边。 黎慕白谢过,正想问一问赵曦澄,杜轩杜轶就进来了。两人动作迅速,很快就把那颜料、碎瓷片等收拾干净,接着出去料理那方胜上的颜料了。 “殿下,您擅长丹青,通晓色彩之理。”杜轩杜轶一离开,黎慕白就迫不及待拆开罗纹笺纸包,指着里面的胭脂问道,“这胭脂染上那刚刚打翻的颜料后,色泽为何就变浅了呢?” 赵曦澄瞥了一眼那团胭脂——珊瑚色间杂着粉,成了深深浅浅的红。 他拿过一只定窑白瓷莲瓣纹画碟,提笔点了点,然后又在胭脂上滴上一滴颜料。 只见那一处的胭脂,本是珊瑚红,须臾后便红得更浓艳了。 “这是朱砂,染于胭脂,可增胭脂之红。又如蓝淀——”赵曦澄又取过一只画碟放在黎慕白面前,“比如这个,染上朱砂,色则会偏紫一些。你刚刚打翻那只画碟,里面盛的是铅粉。胭脂若掺上少许铅粉,会退色,变成粉红。” 黎慕白以手支颐,视线在画碟里逡巡。 “原来如此!殿下,我要去鸿胪客馆一趟。”她霍然从椅上直起身子,却牵动上了肩膀的撞伤,疼得她重又颓然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