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一关二雎
人都以为《关雎》一曲是意指长公主与驸马。可那日听过此曲之人,都目露悲伤而不自知,这是为何?” “《论语·八佾》第二十章载有:《关雎》,乐而不淫,哀而不伤。 ”赵曦澄看了黎慕白一眼,淡淡道,“这与《中庸》里的‘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一致。” 黎慕白朝赵曦澄点点头,继而转向庆阳卫昌二人道: “琴霜人称琴绝,绝非浪得浮名。而凌心,作为琴霜琴艺的亲授之师,定知《关雎》一曲该如何弹奏。可寿筵上的《关雎》,前段曲调过于喜乐,让人得意而忘形。须不知乐极易生悲,故此后段曲调悲伤过度,令人沉沦无法自拔。这与《关雎》主张的哀乐有度、中和之美大相径庭。” 见庆阳卫昌均未有异议,她继续道: “是故,凌心弹《关雎》之曲,表面上是在契合关雎佳话的传闻,但内里却是她倾注全部感情与运用平生所学技能,硬生生把哀乐有度的《关雎》弹成乐极悲极之曲!” “她这样做是何故?”卫昌问道。 “因为,她要用此曲来唤起当时在座某人深藏的旧情!”黎慕白道。 “放肆!”庆阳一声怒喝,茶杯重重一顿。 黎慕白喉头一滞,立时住了言语。她忘了,格桑梅朵,是庆阳长公主的隐痛与旧情,非她一个王府奴婢能置喙之。 “胡言乱语!”卫昌斥完黎慕白,转身对赵曦澄道,“凉王殿下,我公主府待你一向亲厚,为何你要任一个下人在这里信口雌黄、污人声誉?难道你忍心你姑母被人重提旧事?” 赵曦澄走到卫昌前面掩住黎慕白,声音淡漠:“白黎是我府上的司膳官,她今日之话,亦是我授意而为之。”随即,他面朝庆阳长公主,“姑姑,此事涉及到当今京城的几宗命案,请让白黎把话讲完。” “请长公主息怒!”黎慕白弯了一腰,行礼请罪,“奴婢刚才只是剖析一段与当前案件有关的旧事,并无它意!” 庆阳眯起眸子,目光来回扫过几人,最终定在卫昌身上。 “驸马错了!我公主府一向治府严谨,何人敢污蔑?”庆阳声音转厉,“白黎,你好好剖析!若剖析得不好,我公主府定揭你的皮!” "是!”黎慕白身形一顿,转身盯向卫昌,“寿筵那日,凌心刚弹完《关雎》之曲,驸马爷是不是失手打碎了一个茶盏?” “手误而已!”卫昌冷冷道。 “是手误还是被勾起往事而情不自禁呢?”黎慕白紧追不放,“驸马爷知道吗?那日站在凌心身边的侍女,就是凌心的女儿琴霜!往日里,她们二人均以纱巾遮面,名为主仆,实是母女。每当女儿有应酬时,母亲就扮成侍女服侍前后。” 黎慕白顿住,心口突地一滞。重重帷幔间,可见棉白窗纸被鼓得老高,窗外的风几欲要破窗而入。她暗叹一声,继续道: “凌心之所以甘做女儿琴霜的奴仆,是为尽最大之能护住女儿。只是,长公主寿筵那次例外。凌心决定要为琴霜前程孤注一掷,因此才与琴霜对调了身份。” “庆阳寿筵,虽是我操办,但余音阁,我只是吩咐府中下人去请的,我也不知那凌心会冒充琴霜前来。你说的这些,与我有何干?”卫昌冷问。 “有!而且干系甚大!”黎慕白直视卫昌,一字一顿,“凌心要找的故人就是你——当今长公主的驸马!先朝的新科进士!西平侯李长安的故友!” 帷幔飞卷,日光隐退,长风肆掠,暗云蔽天。 赵曦澄走到窗边,把窗户紧紧关严。 “凌心之所以冒着风险也要在公主府寿筵上弹奏《关雎》,除了唤醒旧情外,她还知道一个秘密,那就是——”黎慕白视线定定咬住卫昌眼底,“一个与五子衍宗方有关的秘密!” 话刚落音,卫昌瞳孔仿佛被利剑刺到,猛地一缩,头随即撇向一旁,避开黎慕白的直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卫昌仍冷硬说道。 “五子衍宗方,专为医治男子不能生育所用之秘方,配合麒麟求子方,疗效更佳!”黎慕白的声音如冰雹般密密砸在殿内。卫昌似被击中,身形剧烈抖了一下,面皮紫涨,目眦欲裂。 “这就是凌心执意在长公主寿筵上意图用《关雎》一曲来唤醒驸马爷一段旧情的最大底气!”黎慕白沉声道。 庆阳寿筵那日,凌心刚弹完琴,见到卫韶樱后表现出的过度害怕,应是窥破了卫韶樱与李奈的关系。凌心之前只从陈若林处得知卫昌不能生育,但并不知卫韶樱的亲生父亲是谁。但卫韶樱的容貌与常去余音阁的李奈几近一致,这让凌心一下明白了二人是亲兄妹的关系,而二人又刚被圣上赐婚。这种猝不及防的窥破,让她一时无法自持,因此才在卫韶樱责问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