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山眉妩
,鲛绡雪是舒州特产,为极其珍贵的贡品。它颜色洁白,且不管经过多少时日,雪白之色仍旧如初,一点泛黄也无。 她听到赵曦澄说这是一幅画,便细细看起来。只见诺大的画布上,除了“江山眉妩”四个大字外,只在最左边偏下的位置,有浅浅几笔。一个男子,独立于一座小冢前。冢前有一小碑,碑上似乎有字。 但光线不甚明亮,黎慕白看不太清那字。 图中男子的背影,透出一种寒冰般的孤独,黎慕白能感觉到一股深不见底的哀恸与绝望。 她抬眸看向赵曦澄。只见蝉翼般的灯光,从他的乌发上倾泻而下,他的周身,晕着一层模糊的影。他的脸,半明半暗,沉凝的目光,正落于画中男子身上。 “这是我母后留给我唯一的遗物。这画中之人,是在你家遭遇火灾无人生还后出现的。” 黎慕白呼吸一滞,怔怔问道:“什么叫‘在我家遭遇火灾无人生还后出现的’?” “你看下那个墓碑。” 黎慕白举起画纸。幽亮的光,从八角白纱细绢宫灯流出,流照在碑上。碑上有“爱妻”二字。 这画中男子,是一个丧妻的鳏夫! “这画,是在我父皇登基后,皇祖母给我的。”赵曦澄从画上移开视线,声音如天边飘渺的暗云,“刚开始,我只把它置在一个普通的画匣里。每当想念母后时,我就会打开看上一看。那时,画布上除了‘江山眉妩’四个字,还画有一个女子伫立于水岸芷兰处。而其余之处,均是空白。” “画中第一次出现图像,是在我一次受伤后。那次,我与一帮世家子弟玩击鞠。要知道,年少时击鞠于我是家常便饭,每次都是我夺得头筹。我从无输过,也从无伤过。” 黎慕白想起自己曾在虞洲时,与父亲好友王岑之子王赟也一起玩过击鞠。那种恣意与蓬勃,含有一种沙场征战的畅意与痛快,是其它游戏里体会不到的。 到了西洲后,她也想玩击鞠,便去拉表哥江豫一起玩。可江豫只爱木作,对其他的事项没多大兴致。后来,父亲见她实在喜欢,便在闲暇时陪她玩上一玩。有时候,江豫也会放下木作,参与进来。 赵曦澄稍作停顿,接着说道: “偏偏那次,我毫无征兆从马上摔了下来,差点把腿都摔断了。父皇对我一顿责令,并禁止我以后再玩击鞠。我很难过,又想念起母后来,于是打开画,画中的女子已消失,却出现了另一幅图像,图像里有一个因重伤而导致行动不便的人。” 有夜风袭来,一盏又一盏的白纱细绢宫灯,或斜飞,或乱旋。立时,光影交错,虫鸣破碎,花木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