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那你晚上来看我吗？他们都说要来的。”

女生的口吻介乎于疑问和撒娇之间。

男生却并没有回答，修长漂亮的手指潇洒自如地转着笔，依照笔记簿上缩略过的速记还原出一份内容翔实的笔记。

明玉无聊地趴在桌上，在等待之中望了望窗外，窗户上折射出他稀薄的影子。

少年低头书写的姿势挺拔漂亮。

也就是这么一眼，明玉从窗玻璃的倒影中望见了他校服衣领下若隐若现的一抹明黄色。

她转过头，笑眯眯地望着男生干净的下颌，“不是说娘炮才用创可贴？是什么逆天的伤口让你甘心做娘炮？”

男生的手微微一顿，掀起眼皮，淡淡瞥她，“盛情难却。”

明玉嘁了一声，“少来。”

见他不答，她又眯起眼，笑容渐渐意味深长起来，“还刚好伤在脖子上，该不会不是伤口而是……”

季野“啪”地合上笔记簿，从容递给她，“你把做侦探的天赋分一半到数学上都不会被留堂。”

明玉正想发作，忽听门口有人喊他。

“季野，有人找你。”

季野还没抬头，坐在他后排的男同学倒是很热情地打趣道，"又是哪位美女啊？"

男同学一眼望去，见门口站着的是个小男生，不由愣了下，嬉笑开来，“季野，你不是吧，连小学弟都祸害？”

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个不认识的小学弟，手里还郑重地捏着一页纸，谨慎地朝里张望。

季野回头瞥了后桌男生一眼，似笑非笑，“对我挺上心，不如我给你个机会？”

对方连连摆手，“……不了不了，还是把机会留给蒋少诚吧，我怕被你俩CP粉锤死。”

他话刚落地就看到男生的面容沉了下来，不由后悔失言，缩了回去。

季野敛目走出门，目光淡淡从门口那陌生的男生脸上掠过，脑海中闪过什么，微微眯起眼，“汪洋，是么？”

汪洋藏在镜片后的目光诧异了一瞬，“你怎么……”他说着想起了那条表白墙，闭紧了嘴巴。

气氛一下子僵下来。

季野望见他沉下去的脸，目光掠过他的校牌，淡淡地解释了句，“你的校牌。”

汪洋面容缓和了下来……不管季野是不是想起了那条表白墙才认出自己，但他的说法确实让他好受了一点。

他低头递过手中的乐谱，“你的东西掉了，我刚好捡到。”

季野闻言缓慢地眯了眯眼，“你捡的？”

汪洋刚想点头，又听见对方问，“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汪洋微微心惊，不得不抬头正视对方，缓慢地推了推眼镜，“不是我的捡的，我同学捡的，她拜托我还给你。”

宁一当然不是这样拜托他的，但汪洋也很难说清楚自己这个行为的意图。总之还没等他考虑清楚，他已经拿着这份乐谱站到了季野面前。

少年没有伸手接，反而双手揣兜淡淡说了句，“谁捡的让谁来还。”

干净利落地转身。

汪洋望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唇，“抱歉，她来不了。”

他说着，竟微微笑了起来，“她转学了。”

季野身形微顿，转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汪洋。

汪洋心里涌上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报复性的快意，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何要来了。

“她转学了。”他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位全校闻名的天之骄子，重复道。

“小野？”

计野被这一声唤回注意力，坐在位子上，见明玉担忧地偏头望着自己。

她的视线越向门口，一张乐谱被卷成锥形夹班级门栓上，像一束盛开的白色花朵。

“怎么了？”季野低头看了明玉一眼，问。

他在看她，又好像不在看她。

明玉的心脏忽然轻轻地揪了一下。

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种类似于茫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