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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楼 :无小无大,从公于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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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十五年秋 1642年

我从父亲那里偷了些蒸馏的烈酒来。仔细辨别了端娘确实没有兑水。是呀,如今我们连花露也没了。

烈酒烧的滚烫,我又从袖子里取了一块湖绫尺头来。周家哥哥却又不肯褪去衣衫了,非要说自己能够扎裹的好。

人人都是右手灵巧,左手笨拙,他偏伤了右边胳膊和肩膀,怎么能缠绕得上呢。

他却一再坚持自己左手灵巧。还说小时候,在张先生的学堂里,为着节省力气,也为着顽皮,还时常用左手写簪花小楷呢,他说:“你不记得了?”

“记得,但此时,又不是要写小楷。”

我在丝绸行里待过,各色人都见过,各人有为名为利的,也有为了一口气的,还有极少为了情义的。虽然单单为着脸皮嫩害羞的并不多,但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我已经知道要对什么人说什么话了。于是我又说:“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礼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圣人的道理都讲了。”

既然圣人站在了我这边,他自然执拗不过,只得不好意思的褪去右边袖子。

我拿着那条雪白的绫子,绕过他的肩膀去,又将手伸到他背后接住。如是绕了两圈。

站在侧面,我双眼的余光看见,周家哥哥的睫毛飞蛾般眨动,耳朵赤红。

这时,我方才觉得有些尴尬,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他的肌肤,耳朵也要赤红起来。忽然间,我想到祖母最不喜欢人忸怩作态。于是我镇定心神,又绕了一圈,稳稳的包裹好了,打了一个好看的结。

“小璀,你不怕血吗?”

他又管我叫小璀了。

我摇摇头,说:“我不怕的事情还多着呢!”这些年发生的事情,怕是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可是我忽然噤了声,都是些哀伤之事,就不去讲了吧。一向都是我在祖母双亲面前承欢膝下,讨人开心,我没有让人陪着我伤心的经验,再说也都过去了。

往后,除了到了换药的日子,还是小璨去的时候多些,我去的时候少些。

又一日,我去换药,收拾停当了,我问:“周家哥哥在浙江那件未了的要紧事是什么,方便说来听听么?”

他说,是为左大人筹集军费,到江南各处大户募捐。

军费不是朝廷的开支?若是两三年前,我一定这么问,也真心如此想,如此好奇。可是当下什么奇事没有呢!

如今,我只是担心两件事情,第一件:连军费都没了,那位左大人麾下的兵将吃什么,还挡不挡得住西南叛乱?以及,那些清流富庶之辈,还肯不肯拿钱出来?

第二件:周家哥哥并没有全然说实话。来往于江南座座园林,与富户清流们为伴,是没有弄得两条深深的刀剑痕在身的机会的。

可是,他既然不说,我非要死死追问很没趣。

他喝完粥,我并不走,只是闲闲地说道:“周家哥哥,崇祯十年中秋刚过完,祖母养晚秋蚕那时候,你跟小璨说过什么事情?”

“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他一脸茫然。

“就是蚕娘刚刚上山的时候,九月初二,你们在水榭里头,一脸严肃,你穿着一件蓝色的衣裳,小璨穿着粉红色的衫子。”

他想了想说:“你怎么记得这样清楚?那些细节我都不记得了。应当是我父亲的事情。”

“为什么不对我讲呢!”我低下头,低声问道。心想,那时候周家还未沉冤得雪,他在亲友家里东躲西藏,躲避鹰犬。这般秘密给人知道了,是要掉脑袋的。小璨那时候那般痴愚,他居然信得过。

想到这里,我既觉得不平,又心疼他年少遭遇。

祖母说事缓则圆,已经缓的差不多了,我抬起头来瞧着他:“周家哥哥,你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他说:“从今后,你问我就说。”

“你的手臂又是如何弄的?”

“小璀,你做事一向目的明确,我早就应当知道你不是单单为了为难人,而是为了等着我上一句话,是也不是?”

周家哥哥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看着我。我也笑了出来,这样无拘无束的笑,上一次还是给张先生祭拜,哭错坟的时候。张先生,罪过罪过!

“是为了刺杀马士英。”

一句话将我吓得魂飞魄散。马瑶草是内阁首辅,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守卫家丁。菩萨保佑,周家哥哥活着回来了。日后,我定要去庙里上一炷香,感恩她老人家慈悲为怀,大恩大德。

“你不会再去了吧?”

他笑了:“自然不会。马家又不是京杭大运河,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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