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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长安陌上无穷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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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苏州周氏逆贼的儿子。”

“谁是逆贼?”

我记得祖母明明讲过苏州抗税的事情,她听到哪里去了,只管在这里混问。可是那一起事情早就沉冤昭雪了呀?我也不解。

韩老爷瞧见她确实不懂,就不再理睬,转而同祖母说话:“沈老夫人,大节下里,各个都在家中过年,我也是不想叨扰的。谁知道,有那一干不生眼睛的货色,灌多了马尿黄汤,偏偏写了状纸,前天一大早投放在公衙里门环里,说是周家的孤儿在你这园子里藏着。这样生事,真是好没道理!”

我第一次见官,原来他们说话也是这样粗俗的,什么不生眼睛,什么马尿黄汤。

祖母却说:“劳烦韩老爷跑一趟过来,实在辛苦。定然是我那儿子年轻气盛,在外头贩卖丝绸桑叶不知道谦让和气,与人结怨,那也是有的。”

话头一转,脸色却严谨起来“不过,这事情确实有些没有道理了。我这园子里,家人仆奴此刻都在,还请韩老爷查验。我们行商坐贾的人家,唯一图的就是太平和生财,最怕与那官司事宜搅合在一块,莫要让人传出这些无稽之谈来。”

韩千户听了也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要起身查验的意思,他带来的人也是纹丝不动的站在那里。非但如此,他又净挑拣着无关紧要的事情和大节下的吉祥话,寒暄了片刻。祖母又让父亲谢过韩老爷提点,务必要谨慎做事,再不可与人争执冲突。

我心想,父亲那样的脾气,还会与什么人冲突?

韩老爷也奇怪,这么三言两语,他便走了,茶也不吃,人也不寻了,莫说查找,连问都不多问。只是嘱咐说:“这下还不算完呢,这名贴不仅扔到湖州衙门了,怕是应天府也知晓了!过个三五日,上头或是还有人来,那可都是皇城里的厂卫老爷。”

韩老爷刚要起身,门外又来了人,竟然没有仆婢通传。这可奇了!

更稀奇的是,来的竟然是一位宫中的内官!

就穿着上次来接素白表姐的那种织花袍子,也不嫌冷;至于面庞倒不是同一个人。

不知道为何,或是是素白表姐的事情,我总觉得这些人看着阴气嗖嗖的,就像城外头高树上的乌鸦,有些渗人。

只见他和和气气的走进来,耐心地瞧着,等到一众人都黑压压的跪下了,才和颜悦色地开口:

“徐妃娘娘赏花笺一盒。沈老太太,起来拿着吧!”

韩老爷瞧见了,一路目送那位贵人远去,才亲亲热热地朝着父亲一笑,说道:“陈家官人,朝中有人好经商啊,谁不知道那一位整炙手可热……”

三五日后,厂卫没来,七八日后,也没来,一直到出了正月,都没有来。或许就是不来了吧。

谁是徐妃娘娘?

为什么要赏赐花笺?

这个问题,我们也很快就弄明白了。

我对小璨说:徐妃娘娘就是素白表姐,赏赐花笺是为着不要人来寻我们麻烦。

祖母说,那花笺就是避鬼的黄纸。感慨了一回,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笺亲自细细包裹了,络上红丝,用冰白色盘子托着,供在不住人的正屋的一张高桌上。

又过了几日,父亲亲自登门去韩家送年礼,算来我们也是有些沾亲带故,送些自己纺织的绸缎、自家赚取的金银自然不为过。

母亲抱怨:“胃口可是一年大过一年了”。

父亲却说:“在人屋檐下,自然要低头。况且,他并不是个只拿东西不帮忙的人,大正月里特地给我家通风报信,我们应当感念。再说,往年好些差役指使的事情……”

母亲却说:“顺水人情罢了,好歹都与他没有关系。”

屋子里安静了半晌。

我们方才听见父亲又说:“如今宫里缺钱,变着法的折腾江南,又翻出抗税案子来,说是要严惩彻查。亏得徐妃娘娘早知道了,遣了人来。”

“我原以为那姑娘,母亲会说与小叔的,谁知道……个人有个人的造化。”母亲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带着一点咳嗽:“你们就这样爱与那些清流有瓜葛。”

父亲替她理顺了气,又侍候她吃了半碗茶,抱怨道:“那锦衣卫为着搜查周家孤儿,在水路上截流了运送丝绸的船只,挨个查验。几百艘船都堆在丝行埭,一连数日都不得出。想来上头不知是为了钱,还是旁的,要给这些江南富户人家一个下马威……”

“除了钱,还能为了什么……顺天府紫禁城里,坐着哪一位不是为了这个,要么是爱花钱的,要么是爱刮钱的,一位接着一位,花完了就刮,刮着了就花,子子孙孙无……我瞧如今那位打着饥荒呢……”

还未听完,端娘进来添炭火,我连同着小璨又给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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