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2 脆弱

攥得死紧。

谁说他铁石心肠，他只是比何忆初还会忍耐。

“爸妈，我来了……”她的声音变得愈发颤抖，像是哭了般的哽咽。

“忆初……”何忆初的母亲看到她，沙哑着嗓音唤道，露出微笑，接着发现站在一旁的金泰亨，“泰亨，你也来了……”

床边的人突然回首，一双来不及隐藏悲伤的眼眸就这般撞进了金泰亨的眼底。

他淡淡移开视线。

“妈没事的……咳咳！”病床上的人因为说话而导致剧烈的咳嗽，咳出了鲜血，金泰亨开口提醒，“伯母，慢慢来。”

母亲伸手握住何忆初的手掌，然而实在过于冰凉，她紧咬着下唇，想借由疼痛转移注意力，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向脸色惨白的父亲，“爸……”

何忆初感觉得到，母亲握着她手的力气正一点一点在消失，直到力气耗尽，握着她的手缓缓松开，她立刻抓紧几分，似乎有什么她不愿承认的事实在她脑海乱作一团，下唇渗出了血，迟来的痛似刀割。

金泰亨看着心电监护仪上的指标变成一条直线，默默垂下目光。

“爸，爸！妈……”

此刻何忆初听不见自己嘴里反复呢喃的话语，耳里只充斥着刺耳又尖锐的仪器声，重复宣告着亲人离开她的事实。

病房的门被推开，冲进来的护士手忙脚乱地准备做最后的紧急抢救，场面一片混乱不堪。

金泰亨站在原地注视着某个在人群中显眼而脆弱的身影纹丝不动跪坐在原地，即使被请出去也不闻不问，于是对一旁的同事小声开口，“我先把家属带出去。”

何忆初整个人仿佛被掏空，面无表情却已身心俱疲，金泰亨上前轻轻掰开她不愿放开的手指，换来她不甘示弱的瞪视，仿若在质问他有什么资格拉她离开。

见状，他叹了口气。

“至少得让他们走得安心吧。”

闻言，她一点一点地松开五指，默默转开了目光，任由金泰亨轻手轻脚扶起她离开那拥挤的病房，她感受到对方令人眷恋的温暖贴在她冰冷的手掌。

那是还活着的人才有的温度。

“泰亨！他们……” 一出去，金泰亨便听见母亲紧张不已的询问，他只是沉默摇头，说明了一切。他将人扶着坐下，发现她眼神空洞，脸色苍白，眼眶红透却没哭。

“妈，我先进去看看。你看着她。”金泰亨留下嘱咐便转身进了病房。

何忆初先是盯着紧闭的房门，接着开始喃喃自语，“你们留下我一个人要怎么办？”

金泰亨母亲也许是听见了，抱着她安慰道，“忆初，这点我们会替你想办法的。泰亨也会的。”

刹那间，金泰亨这三个字像一阵猛烈的狂风闯入她的脑海，卷走一切思绪，何忆初失神般地注视着前方。

“金泰亨……？”

他会吗？

许久未见，他还记得她吗？会不会早就忘了。

何忆初不确定，她只知道。

自己从未忘记过金泰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