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助站

救助站。

叶淑载到达救助站大楼楼下时，心中充满疑惑。

面前这座大厦高约九百米，顶楼塔尖直耸入云，即使在旧时代，也是钢筋丛林里一览众山小的存在。此时南城正下着大雨，天空灰蒙，云层压得很低，抬眼望去，整栋楼不见有窗户亮灯，如果不是闪电将灰暗的天幕撕开一道口，有一瞬间能看清高层的状况，叶淑载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整栋大楼，竟只有靠近顶楼的几层亮着灯。

进门后，接引者是一位悬在半空的机器人，辰光的“飞鸟”系列，金属质地，鸟类外观，在南城上流阶层十分畅销。

“对不起，救助站不接待外客。”

接引者展开翅膀，将叶淑载挡在门口。

“例行调查。”叶淑载轻点一下通讯器，悬空屏幕映照出她的证件。

接引者一双电子眼扫来扫去，收回翅膀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似乎对来人身份仍感到疑惑。

但系统设置让它不得不放行。

“叶警官，救助站在299层，这边请。”

飞鸟腾到半空，双爪收回腹中，滑出一个两人座的座椅。它朝叶淑载挥舞了两下翅膀，示意坐上来。

叶淑载坐上去，安全扣自动扣上，飞鸟展开双翅，穿过一楼走廊，来到电梯井，然后以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匀速上升。

同南城其他高楼一样，电梯早已废弃不用，每一层的电梯门也被凿开，上升过程中能看见各个楼层的景况。

空无一人。只有嘶哑的风声，偶尔从失去玻璃的窗户灌进来，将座椅吹得左右晃动。

这对叶淑载来说是很新奇的体验。

烽燧星万米以下的低空管制十分严格，曾经代步用的飞行器早在三百年前就被列入军用管理，“飞鸟”等飞行机器人不仅价格昂贵，申请条件也远比一般机器人苛刻。叶淑载活了25年，还不曾乘坐过这样华而不实的民用飞行机器人。

“其他楼层没有企事业单位入驻？”叶淑载随口问道。

“是的，整栋大楼只有我们一家公司。”接引者将叶警官的问话当做例行盘问，如实回答。

“公司？”

其他城区的救助站都是由政府组织修建，算公家单位。

“南城原本没有救助站，是老板自己出资成立了公益性质的救助站公司。”

说到这里，接引者像被引发了设定好的程序，原本毫无感情的电子音显得有些激动和自豪：

“救助站成立五年零三个月以来，已成为越来越多南城人的精神依靠，本月救助站接听求助电话3042通，临时安置221人……”

“哒哒。”叶淑载左手搭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打断接引者报数据的兴致。

“为什么不选择低楼层入驻？用这样的方式每天运送员工上下班，需要耗费的成本和时间远比低楼层多。”

接引者的声音回归平静：“老板并不缺钱，他买下了整栋楼，至于员工上下班……”

接引者停顿了一瞬，“确切来说，救助站的大部分员工都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

飞鸟悬停在半空，电梯口正对的楼道尽头，是救助站的前台。

重回平地，叶淑载看见前台员工的模样，眼中闪过一道微光。

前台是一位齐肩短发，五官清秀的年轻女子，她白皙的脖颈之下，是由电子元件和金属组成的义肢义体。

叶淑载皱眉，脑海中浮现出一幕令人头大的画面，随即被丢到角落里，她很快压下多余的情绪。

“议事院早就禁制民间使用义体延缓寿命或修复躯体，除非是军方……”

前台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您猜得没错，救助站的员工都来自军方实验室。”

前台点开手环，全息电子屏浮在空中，叶淑载一张张划过去，是来自政府各个部门的批准函件。

叶淑载颔首，心中隐隐有些震惊。能搞定一系列手续、通行证，近乎任性地将公司设立在近300楼高的位置，此地老板可说是神通广大，背景深不可测。

“老板仁慈，将被遗弃的废品收容到这里，不仅让我们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有了安家之所。”

前台微笑着起身，走到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

叶淑载带着些波动的心绪跟在后面走进救助站大门，放眼一望，不由松了口气。

里面陈设和普通公司没有太大区别，整片区域被隔板分成数十个半隔间，办公桌面唯一的东西是一台没有来电显示，也没有拨号键的电话。楼道尽头有一架自动扶梯，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