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第二节)
貌似夫妻的中年男女离开寝具门店,前往他们要去的拆迁安置办了。闻德普抖抖绳子,示意乐乐看罢热闹也该走了。但是乐乐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拽紧了牵引绳,撤着身子往门口相反的方向挣。闻德普朝乐乐要去的方向展眼一看,果然如杨鼎诚说的一样,胡建强家养狗,门口的消防栓后面,坐着一只母泰迪,身量比乐乐修长些,眉眼十分秀气,脸相端正耐看。 闻德普由着乐乐跑过去,哪知它只上前嗅了嗅,那只母泰迪就提起上唇,露出尖牙,冲乐乐一阵狂吠。乐乐甚至都没有理会它的叫声,只顾追着母泰迪的屁股嗅。母泰迪好像对它的屁股十分珍视,一点儿也不给乐乐闻嗅的机会,转着身子躲避。 事情并不像有些宠主说的那样,人与狗是两个物种,但不能因为物种的不同,而不善待人类之外的其他物种,应大力提倡从人的角度来平等对待它们。闻德普发现,仅从刚才看到的情形,他就不大满意乐乐的行为。乐乐见了那只母泰迪,几乎看也不看人家的脸,一声招呼也不打,直接就奔人家的屁股而去。这与人不说是有根本的区别,可是它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仅这一点狗就不如人,平等根本就谈不上。闻德普不知道他这么想对还是不对,估计那些肯钻牛角尖的人得表示反对,说人扒了伪装,连狗都不如。 现在不说伪不伪装,你说哪个正常男的喜欢一个姑娘的,蹿上去就扒人家的裤子。就凭今天乐乐的表现,闻德普就不赞同把狗当成人来看,平等地对待它们,畜牲就是畜生。 刚开始的时候,闻德普还高兴,以为乐乐终于找到了对象,谁知道人家母狗不愿意,他只好硬扯着乐乐离开。拖拽之间,寝具店里走出刚才与他姐姐因为安置房问题争吵不休的弟弟胡建强。 俺家娜娜还没有到发情期,胡建强说。 他看了看兴奋不已的乐乐,说,你这小狗还可以。他朝天看了一阵,嘴里念念有词,稍后说,我这是一年多的狗,还没有带过窝儿,正准备给他配一窝儿。 闻德普说,这个主意不错。 胡建强说,十月份估计这家伙该发情了,到发情的时候,才可以配窝儿。 说着他回店里拿来了手机,与闻德普互加了微信。 俺家的狗叫娜娜,胡建强说。 闻德普在微信备注里把他家狗的名字写了上去:娜娜。 乐乐的情感生活有了着落,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儿,闻德普顺着大街回家去。 街道经过改、扩建,又宽又直,路灯杆儿举着硕大的光源,照得到处都四明大亮。蟋蟀和蛐蛐儿在灯影子里到处飞,扔一声飞到东,扔一声飞到西,满满落了一地,踩在脚底下噼啪响。 过了护城河上的一座观景木桥,就看见设在社区办公楼边上的拆迁安置办门口,站着不少人,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理论声。 闻德普赶过去一看,原来是刚才与弟弟胡建强因为安置房分配不公问题争吵的姐姐在和安置办的工作人员争辩。安置办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致使姐姐很激动,说话的声音很高,好像吵架一样。 闻德普之前在胡建强家没有看到按要求可以向杨鼎诚汇报的有价值的事情,此时听胡建强邀请拆迁办主任李庆国去饭店吃饭,甚觉有料,遂遮遮掩掩贴近听。 闻德普在外围听了一会儿,又打探了几句。原来,胡建强的姐姐胡容易找安置办处理她家的安置房问题,安置办的工作人员都已经下班了,胡容易打电话说如果他们不来,要求去工作人员家里说事儿去,工作人员只好赶回办公室处理。 无奈赶来的工作人员是安置办的负责人,一个五十出头岁的白净高个儿男子。闻德普看见他的时候,他也是刚刚被胡容易打电话叫回来,正很无奈地一边听胡容易厉声指责,一边低头吸烟,烟雾在他面前缭绕一片。 胡容易说,李主任,我们胡家姐弟还没有商量好怎么分配安置房,我没有到,你怎么让我弟弟一个人把房子选了呢? 我以为你们姐弟已经商量好了,李主任闪烁其词地说。 被胡建强的姐胡容易称作李主任的拆迁办干部,坐在一张办公桌子后面,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横放着一个姓名牌牌,上写着李庆国几个大字。李庆国在屿石县住建局当副局长主持工作,且兼任全县拆迁安置办的负责人,并因此闻名。闻德普没见过李庆国,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李庆国是否就是名闻全县的那个李庆国。 胡容易估计已经说了不少时间,嘴角都起了一小撮白沫,胡容易的语速一阵快,一阵慢,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语速快的时候,嘴唇子的抖动就把嘴角的白沫震掉了,然后,在接续的快快慢慢的语速中,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白沫的积聚。 你以为我们姐弟商量好了,什么叫以为?你们的工作根本就是不负责任,你承不承认办错了事,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