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奴仆
风大浪甚至台风,那就看命了。 公允地说,用船只输送移民是比较合理的。 移民省去了长途跋涉的艰辛,不用大耗体力,中途陨毙。 朝廷省去了绝大部分递顿开支,因为船只速度快,顺风顺水之时,一天一夜走出去几百里,是步行速度的20-30倍。 当然,凡事都有两面。 即便近海行船相对安全,但沉船依然是个绕不过去的话题。每批南下或北上的船队,都有不幸沉没的,这就看个人运气了。 另外,船只维修保养也要钱,给水手开出的工钱非常高昂,这也是笔不小的开支。 但综合来看,海运移民的优势是十分显着的。 速度快、运量大、成本低,而且低很多很多。在过去一年,平海军的船只分批南下,经明州、泉州两个中转港口,抵达爱州、驩州,接送移民,立下了汗马功劳。 再过一两个月,聚集在爱州、驩州的船只,就将装上大批安南罪民,北上辽东,在营口下船。 毫无疑问,这是一条充满血泪的海上移民通道。 不知道多少人因沉船葬身大海,又或者病死于阴暗潮湿的底舱——船上最忌讳传染病,病死的人甚至稍有病症的人,都会被扔进大海,没有任何犹豫。 「民生多艰。」码头上又发生了骚动,清海军士卒立刻迈着整齐的步伐,前去镇压,姜知微叹息一声,不忍多看,起身离去了。 ****** 二月中旬的辽东依然寒风凛冽。 茫茫雪原之上,一队骑士策马而来,看着营地内瑟瑟发抖的百姓。 这些都是来自驩州的安南人。 自幼生长在温暖之地的他们,分外受不了辽东苦寒的气候。即便有毛衣、毡毯在身,依然冷得脸色发青。 有那适应不了的,直接大病一场,然后被营地守卫拉到另外一处,隔离开来。 家属愿意过去照料的,悉听尊便,只是同样要被关一阵子,直到身体恢复,看不出任何异样为止。 安飞虎下了马,将马鞭交给一名随从,步行朝营地而去。 随从是渤海人,部曲身份,也骑着一匹马。 安飞虎不担心他跑。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男人跑了,父母妻儿还在,都不要了?再说了,能带出来的都是得到了他信任的人,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机会当侍从的。 「怎么是安南人?」安飞虎走进营地,耳边便飘来他听不懂的话,顿时大失所望。 他是暇州海龙县的府兵,家里已经有了两户部曲,一户渤海人,一户安南人,故能听得出那独特的说话腔调。 「怎么?还挑挑拣拣?」手里端着册子的文吏 笑了笑,道:「有得分就不错了。暇州还差一万余户部曲,朝廷打算今年就把这事解决了。就为了这个,鄚、蒙、郿、穆、纪等州的折冲府很不高兴。如果你愿意等等,把人让出来,想必他们很乐意。」 「让个屁!」安飞虎骂了一句,然后转过头来。 营房内堆着好多火盆,还抹了几个火炕,一众安南人或坐或卧,寂静无声。 安飞虎身材颀长,孔武有力。此时穿着一身狐皮裘,戴着熊皮帽,手上则是牛皮手套,脸上还涂满了防寒猪膏,哈着热气。 这样一幅尊荣,安南人显然没见过,看到后下意识有些害怕。 安飞虎绕着人群走了一圈。 鹿皮靴咯噔咯噔响着,一下下仿佛敲在众人心底。 「我去其他营房看看。」转完一圈后,安飞虎转身欲走。 「不行。」文吏伸手拦住了他,道:「按照规矩,你只能在甲字第八号营房内挑一户人。」 安飞虎勃然作色。 文吏毫不相让,与他对视着,嘴里还说道:「都是去年秋末过来的,养了一个冬天了,身体应无问题,足可胜任农事。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挑拣,不乱套了么?」 安飞虎的手已经抚在了刀柄上,良久之后,冷哼一声,道:「狐假虎威,谁不知道你的根底?老子懒得和你争吵,跌份。」 说完,他转身走到火坑边,拿刀鞘一指,道:「就你家了。四口人对吧,跟我走。」 那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外加两个孩子。 见到凶神恶煞的安飞虎,夫妻俩有些畏惧,孩童更是哇哇大哭起来。 「彭!」安飞虎扔了三套羊皮袄在炕上,道:「穿上吧,别路上被冻死了。」 说完,又皱了皱眉,道:「还差一件孩童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