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换了人间
起精神来。 菩萨奴在去年十月生了个女儿,月理朵在腊月生了个儿子,余庐睹姑跟着一起照料,算是慢慢缓了过来。 邵树德倒没太多感觉,因为他的孩子太多了。虽然不至于像张大帅“昨天一孩喊俺爹,不知他娘是哪个”这种程度,但每次检查学业之时,一大群孩子齐声喊“阿爷”的时候,他是真的要想一想才知道他们各自的娘亲是谁。 就这样休养生息了半个月,正月十八,邵树德亲至洛阳南郊祭天。礼毕,任命中书侍郎陈诚为东京留守,自率文武百官、公卿勋贵、侍卫宫人、禁军马步将士离开洛阳,前往西京长安。 随军将士有卫尉寺少卿赵业统率的三千宫廷卫士、银鞍直五千九百余人、义从军二万五千步骑、飞熊军九千人以及夏鲁奇统率的奉国军万人,总计五万多兵马。 自建极十年七月初十回到洛阳,十二年正月十八离开,差不多住了一年半时间,过了两个新年。 接下来就是西京岁月了。 ****** 出洛阳西行,过新安、渑池二县,至胡郭村,约二百二十里。 八陡山、白超垒、缺门、硖石堡、千秋亭、土壕镇…… 看着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邵树德几乎又回到了当年的峥嵘岁月。 太他妈难了! 朱全忠是他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这一连串的地名,几乎每一处都发生过激烈血腥的战斗,反复磨、不断拱,最终挺进至洛阳,还是靠了河阳、南阳的两方面突破。 洛阳的形胜之势,却也不可小视。 “当年在这打村战……”豪华四轮马车停在山下,邵树德站在山上的胡郭村口,俯瞰山下的丘陵,说道:“进展简直以村为单位,从来打不出大迂回、大突破。” “村战王者”李唐宾一副云澹风轻的模样,道:“前后怕是死了好几万蕃人及土团乡夫,伤者无算。” 他知道,自己是替圣人背了黑锅。 蕃人多来自陇右,部分来自河西,甚至还有横山党项。被抽走了这么多丁壮,吐蕃诸部是倒了血霉,很多部落就此残了。 随后自然是接连不断的叛乱,朝廷甚至还死过州一级别的官员,好在最后都被镇压了。 青唐的吐蕃人口锐减,取而代之的是关西及魏博移民。 青海那地方,大概也就那一片最有价值了,如今已是华风浓郁之地。李唐宾曾听人说过,鄯、廓二州如今流行河北官话,夹杂了一点吐蕃语,这一切大概都是圣人处心积虑造成的吧? 邵树德走在胡郭村的地界上,仔细看着脚下的土地。 葛从周当年在山上立寨,威胁大军粮道,使得他不敢倾力东进,用兵可谓老辣。可谁能知道,现在他已是龙骧军军使、大夏蓟国公,这就是现实。 “每一寸土地都是用血换来的。”邵树德看着炊烟鸟鸟的村落,感慨道:“活下来的蕃人,都分了土地。死去的蕃人,其家人也分得了土地。从部落奴隶变成大夏百姓,朕也没有负他们。” 安宁、富足、稳定的生活,要用血来换。 很多时候血还不值钱,能有一个卖命换钱的地方,就能让大好男儿趋之若鹜,死战不休,这也是现实。 村西头上,还建了一个规模不小的驿站。 驿站附近,甚至还有个固定的草市。周边百姓、商徒定期在此相聚,交换商品。 不知不觉间,安定下来的胡郭村,因其相对重要的地理位置,已经成了个小型商业集镇。 军镇裁撤,集市兴起,二十年世事变幻,已是换了人间。 “村人都不扎辫子了。”李唐宾眼尖,看到了村中探头探脑张望的百姓。 邵树德也看到了。 这些应该都是第二代蕃人了。中原的同化能力是非常强大的,只要蕃人原本的组织结构被打散,编户齐民,由朝廷管束、教化,用不了多久,慢慢都变成华夏百姓了。 不同化,那就只能羁縻,永远无法真正统治,隐患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在洛阳腹心之地。 “陛下做得好大事业。”李唐宾突然之间就有些感慨。 “你也会拍马屁?”邵树德笑骂了一句。 李唐宾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又正色道:“天下诸侯,陛下做得最好,故能混一宇内。遥想当年跟着黄巢、张全义瞎混,简直瞎了眼。” 老实人拍马屁,威力惊人! 邵树德矜持地笑了笑,道:“下山吧。” 登基以来,他有东巡、有北巡,却没有西巡。 洛阳以西的地界,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