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勾连
大军离开延州,进入绥州。 其实邵树德想常年蹲在陕州,一直996盯着朱全忠、李克用来着。 但这不是玩游戏,晚唐风气如此,军士们要见到家人,不然不开心。不开心战斗力不行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会搞得大帅很不开心。 大头兵们人权太好了,坑! 还喜欢多嘴怪话,喜欢串连鼓噪,喜欢邀赏请功。 建中之乱时,前去平叛的泾原军抵达长安,朝廷的供应其实是足的,但菜色不太好,据闻只有糙米和蔬菜(“饭菜粗粝”),让军士们极为火大,再加上没有其他赏赐,便成了造反的导火索。 讲真,换在其他朝代,大头兵们吃饱饭就可以了,还有嫌弃粗茶淡饭的? 但我大唐自有国情,么得办法。 抵达龙泉县后,邵树德下令铁林军副使野利遇略带着部队先回灵州,军士们欢声雷动。 邵大帅只能苦笑。 他打算在绥州停留一些时日,这是他的起家之地,他想多看看。 绥州已经开始了春耕,种的是粟米和春小麦。 水浇地种麦,旱地种粟,多年来一直如此。 绥州刺史名叫李昌远,刚刚上任,从朝中投奔而来,之前任起居郎,转翰林学士。没想到连这个也不想做了,经杜让能推荐,得授绥州刺史。 杜让能在信中称他“魁梧博厚,宽裕温良,蕴是粹和,发为符采”,又“韬经济弥纶之望,为言语侍从之臣”。 对此邵树德只是笑笑,此人在杜让能的夹袋排序虽然不低,但肯定不靠前,不然绝对带去凉州了。 李昌远新官上任,积极性还是很高的,带着州府一干人“躬耕”做表率。 四月十四日,赵玉在绥州产下一女,邵树德大喜,当场取名“采薇”。 十六日,杜让能一行人的车驾抵达了龙泉县,邵树德将其迎入县内。 “听闻灵武郡王有弄瓦之喜,老夫在此恭贺了。”杜让能穿着便服,皓首须髯,风度翩翩。 邵树德却觉得杜让能的白发变多了,以前是黑白夹杂,现在几乎全白了,看来这阵子心力交瘁啊。 “杜相跳出是非圈,亦堪一贺。不如今日置酒饮宴?” “罢了,老夫不胜酒力,恐要出丑。听闻石佛寺甚雅,不如前去饮茶?” “可。”邵树德道:“便去石佛寺。” 他知道杜让能肯定有话要说,挑个清净高雅的地方,好一抒胸臆。 邵树德招来萧氏,让她知会赵玉一声。 萧氏应允后,上前给杜让能行了一礼。 “已是多年未见贤侄女了,萧相可好?”杜让能看着出脱得愈发漂亮的萧黛,笑问道。 “阿爷在河州,尝言清静无为、平安是福。每日闻山中鸠鸣,赏村边杏花,听泉音缭绕,享园中瓜葵,惬意安乐,甚为舒心。”萧黛笑答道:“贤叔去凉州,亦可多看看那七里十万家之盛景,城头弯月、断肠琵琶,妾也只在书中闻知呢。” 杜让能笑了,见邵树德已经走远,低声道:“贤侄女才貌双全,自可得千般宠爱。老夫有一言,听过便算。灵武郡王是念旧情之人,切勿争。争,未必有效,不争,或收奇效。” 说罢,便离开了。 萧黛又行了一礼。 这段日子,赵玉有孕在身,除偶尔有个把侍女侍寝外,大部分时候是她一人服侍,夜夜承恩,雨露浇灌,本还有些小心思,现在一想,确实操切了。 车驾很快进到了石佛寺之内。 僧人忙着去碾茶,邵树德与杜让能相对而坐。 “老夫离京之时,听闻朝廷欲晋朱瑄为鲁国公、朱瑾为郯国公,此或为灵武郡王之手段?” “小小名爵,朝廷难道不允?” 杜让能轻笑。 好一个“小小名爵”!确实,朝廷滥封名爵,虽多止于一代,但确实滥了。现在郡王已经不太能满足一些大镇藩帅的胃口,再下去是什么?尚书令敢给吗?亲王是不是要封? “老夫亦知此举意在全忠。”杜让能道:“如今敢问灵武郡王,可知全忠用兵,最大优势在何处?” “兵精粮足,运兵运粮耗费低。”邵树德说道。 河南道,虽不如河北富庶,但却是国朝排第二的经济重镇,人烟稠密,钱粮多是肯定的。 国朝初年,河北既富裕,又能打,到了这会,河北富是富,但却没有河南能打了。 人家被各路人马祸害得那么惨,安史之乱后战火就没平息过,淄青、淮西这两大烂疮,一直刺痛着大唐的神经,不得不调兵平叛。及对河北、山南用兵,也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