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非梦

黑夜里，裴乔一和几个朋友在山间的村落里穿梭，耳朵里不断传来狗吠的声音，所有人面色凝重，不敢大声说话。穿过村落时，看见一堆篝火旁，是一个人正大口大口的吃着另一个人的肉身，他们干呕了几下迅速走开。

顺利逃离后一个朋友说道：“我再也不想吃人肉了，太难吃了。”裴乔一望向他，他手里提着一块血肉模糊的人的肢体，嘴角沾满了鲜血。

回到村落后，李成在课堂上大发雷霆，将他们几个排成一排，顺着严厉的质问他们去了哪，干了啥，前面两个人都说是贪玩出去周边走了一遭，轮到裴乔一了，她没有说话，眼睛瞪着他，李成生气的把手中的木棍扔向地面，两指粗的木棍瞬间摔得粉碎，他指着裴乔一大声喝责：“如果你们出事了，让我如何向你们的父母交代？”说完冷哼一声，恨铁不成钢的双手背着走出了教室。

下课后裴乔一来到了和旁边土瓦房、平房建成的教室格格不入的一栋五层高的大楼里，里面灯火辉煌，华丽的墙壁包裹着些许压抑的气息，穿过数十个大大小小的房间往一楼走道尽头走，最后一间包房里坐满了人，弥漫着烟雾和一堆大汉的酸臭味。他们手里拎着大块大块的猪肉，喝着酒，光着的膀子上抹上了一层夹杂着碳屑的黝黑油光，这里的人是还有肉吃的。

他们高谈阔论，讨论着这个因为战乱人吃人的国家，一边吃一边唾沫横飞。烟熏得眼睛有些酸痛，裴乔一走出房间关上房门，在大厅螺旋式的楼梯拐角处坐了下来，听着那个房间传来的各种声音，有些困倦。

待人群散去，一个40来岁的男人慌慌张张的从一楼的房间里提出一个长方形箱子，里面有各种枪支弹药，他把所有武器分解扔进大厅里的一个k歌机器里，然后合上机器的盖子，嘴里嘟囔着：“只有这样他们才找不到。”

他是这栋楼的主人老黑，他之前是一个软件开发公司的老总，多年的摸爬滚打造就了一番事业，裴乔一是半年前通过朋友介绍认识的他，没见过几面，说话倒是挺投缘。后来这里战乱一起，他被迫留在了这片并非故乡的土地上，他说，这钱再多也没有地方花，不如就地建个高楼，就当给自己做个华丽点的棺材盒子。

为人实诚的他将裴乔一所有族人接纳到了这个地方，包括裴乔一最亲近的人，她一开始觉着挺麻烦他的多次拒绝，但是他在桌子上蘸着墨汁写道：“尔如远乡手足，然，脚踩非吾故乡，何去从？”

裴乔一才意识到，需要这个庇护所的不仅仅是裴乔一和族人。

他上楼的时候发现了裴乔一，浓重的黑眼圈浸染了整个下眼睑，他说：“他就要到了，我现在手下还有二十个人，加上李成那边十余个，也不过是区区三十几个，我……”他拍拍裴乔一的肩膀，有些哽咽，眼神似商量，又似祈求：“我想请你和他们谈谈。”

过了几秒，裴乔一点点头。他突然不敢看她的眼睛，垂下头迈着沉重的步子上了楼。

裴乔一原地沉思了几分钟也上了楼，三楼里住满了人，她看见了坐在楼道客厅沙发上的外婆。

外婆看了裴乔一一眼，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回了房间。

那几个一起出走的朋友坐在沙发上等着裴乔一发话，他们年龄稍微比她小点，在辈分上裴乔一得叫表弟表妹。

“他们有一百来号人，我们不过区区三十号，老黑想让我和对方谈谈，至少我和对方多多少少有些情分。”可是裴乔一知道，他是专程来杀她的。

“我可以给你们拖延二十分钟，你们想办法逃走。”裴乔一指着身后的一道门，继续说道：“这道门后面是一个通往负层的电梯，如果我死了，他也许就会收手，如果他不收手，你们就往下走，那里老黑留了枪支弹药，你们到时候把楼炸了从小道走。”

此时楼外传来了多辆车的汽鸣声，裴乔一拎起最近的一个人推着他们往那道门赶：“快躲起来，你们都长大了，家人们就交给你们了，千万别出来。”

所有人进去以后，裴乔一迅速关门反锁上，掏出一个遥控器按下了所有房间外门的控制锁，里面的人哭着喊着使劲捶打着门，裴乔一背靠着门闷声吼道：“闭嘴！”，

里面的声音逐渐终止，乔泽南透过门缝问道：“姐，你还回来吗？”

裴乔一余光瞟见另外一道门小小玻璃探口处那双盛着泪水满是褶子的眼睛，篡紧拳头，朝着里面说道：“会！”

是说给他们，也是说给自己。

裴乔一咬咬牙再次按下遥控器，所有房间开启了防御系统，玻璃探口也全部关闭，裴乔一再也听不见房间里的任何声音。

她怔怔的回到沙发上坐着，不久楼道上传来沉着的脚步声，异常响亮，一楼、二楼…老黑和表哥的队伍就藏在二楼的房间里，可是那人是直接奔着三楼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