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
寒光。 刚才抓了一把树枝才是沿着洞口滑下来,划开了靴子,两刀抵在踝骨之间,沿着踝边刮开了脚踝上的血肉,若是直接跌落几乎是必死无疑。 可是皇家猎场,根本不允许设陷阱,再狩猎开始前,还特意有盘查,难道是盘查的时候漏了么?还这么巧让她踏了上去。 这洞约摸八尺有余,直接爬根本爬不上去,原先盖了树枝,又覆了雪。让人看不出来,现下让她踏了个大坑,上面倒是能透下些光来。 天呐! 这边可不会有什么人来,若是等父皇发现她不在,派人寻到她之时,她不会已经血尽而亡了吧?! 那还什么头筹…… 卫明月拿出腰间今日狩猎特意带的短刀,贴在陷阱边上也不敢轻易挪动,只是身体微微一颤,额间就渗出豆大的冷汗…… 却也只能咬紧牙,在这光滑的洞壁凿出一个凹口,两踝已经有些麻木,指尖已经发冷,冰凉如雪。 卫明月望着挖出来的凹口心一横,将脚踝从下面细细密密的刀片中移了出来,已经麻木的伤口顿时更加吃痛,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终于爬到凿出的凹口处。 “噔噔噔……”似是有马蹄声。 “救命啊!救命啊!” 管它是不是马蹄声,先喊救命才是真! 马蹄声却是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缕风声,吹得树叶“簌簌”响。 卫明月眉心微皱,心下一凉,这鬼地方果然是荒无人烟,喊个人喊不来,喊个鬼或许能喊出来。 刚叹上一口气,便听得一个轻稳熟悉的脚步声越走越近…… 越来越清晰…… 最后停在了洞口边。 头顶的阳光被遮了一块,卫明月坐在那个狭小的凹口上抱着膝盖,不敢抬头,脸埋在两膝之间再也忍不住坠了泪,惊天动地地抽泣起来,泪珠打湿了早已满是灰尘土渍的藕色窄袖裙。 “殿下,我先拉你上来。” 卫明月慢慢止了声,用袖子胡乱抹了一把泪痕,抬头看去。 他逆着光,看不清神情。 指尖相触,温暖的体温又蔓延到她僵冷的手心,借了力,卫明月终于爬了上来,坐在洞边。 楚尧没有说话,纤长的手指解开那早已浸透了暗红血色的鹿皮小靴。 “嘶”伤口重新牵动,又泛起刀割一般的疼痛。 楚尧手指停了一瞬,眉心微蹙,却还是脱下鞋袜,伤口的血渍与鞋袜黏在一起,一扯动便是钻心的疼,明晃晃地伤口模糊了血肉,险些露出踝骨。 楚尧心下一颤,从衣摆上扯下一块白布,把这踝骨的伤口包扎上。 卫明月死死咬住下唇,看着眼前人神色依旧沉静,认真。卫明月包扎好了伤口,套上小靴。 杵着地强忍着站起来,伤口虽然吓人,却幸而没有伤到骨头。 “殿下还能走吗?” “你把我的马牵过来,‘雪影’就在往西面过去的长松林那边。”卫明月吸了一下鼻子,开口却还是带了哭腔。 “好,一会儿我牵了马带殿下回去,怎么样?” “嗯” 楚尧牵了马过来,小心翼翼地把她扶上去,微风把她的发丝吹得凌乱,不似初见时彩绣辉煌,也不似木棉树下娇美倾城,更不似平日里那般张牙舞爪。 此时,却是似乎只是一个有几分脆弱的、真实的她。 日色渐暮,似是已经过了申时,凌乱的风吹得树枝七歪八倒,“簌簌”作响,卫明月支撑着坐到马上,却听得那清晰地窸窸窣窣声…… 是那只银狐! 它身上有箭伤,根本走不了几步,先前她已经追赶多时,想必它已经到了极限,这时候已经力竭。 卫明月看了一眼去牵另一匹马的楚尧,咬了牙,一扯缰绳,听着声便追去。 “殿下还要去哪!”楚尧回头却见她要走。 “我去追银狐……” 话未说完却听得一个冷淡的声音:“殿下为何此时还要这般争强好胜,难道头筹的名声赏赐就那么重要!” “我……” 卫明月抬头看了一眼银白的狐影就快不见,也顾不得太多,一咬唇,便扬了鞭追上去,只留下一个背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