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要山·斩
不是仗着有您接着,才敢的吗?”狐狸惯会花言巧语,哄老头也是一样手到擒来,“再说了,您这功力,起死回生不在话下,医活人,太过浪费。” 药神抖了抖袖子,没理他这一茬。 “况且啊。”狐狸知道人家老前辈断不会跟他这小辈计较,遂更顽劣了些,“况且我这不是,人也救回来了,自己也没搭进去。两全其美,您合该夸我才是。” 老头儿白眉毛一抖,眼睛立时瞪起来,抡圆了胳膊给他背上糊了一巴掌,啪一声脆响:“还耍嘴皮子?就得替你师父揍你,他要是还在……” 药神顿了顿,反应过来没往下说,一时嘴快,戳这小子痛处了。 花灼只是笑笑,没言语。 “药呢!药呢?”老头儿忙斥喊起来,“小苓!”他三两步上去,一把推开了大门,正瞧见竹苓两只手几乎不够用,全占满了,拿一堆东西往这边走。她身后,跟着一只浅金皮毛的小兽。 “来了,库里缺几味药材,我叫芝芝现出去寻的,这才熬好。” 芝芝便是那小东西的名字,这是药兽,竹苓从小养的,寻药材的本事堪称一绝,可在百里大林子中,精准地找到一株小草。 竹苓拿了好些东西,此时一样一样往花灼手里递。 “这个拿着,随餐服下。这个,若有什么地方发寒,可外敷。这个,拿着,手炉子,用的九重天阙的好炭,经久不灭的。”把这些都交代好了,才又从袖中取出一块棉布,折了几层,托着手中仅剩的一碗汤药,递给花灼,“这碗,趁热,当下就喝了。” 花灼伸手直接去拿,却被竹苓躲了:“垫着帕子,你那手,该把药给冻冷了。” “多谢。”花灼按规矩拿了药碗,便想进屋。 “哎,做什么去?赶紧喝啊。”竹苓是真的看不懂这人,傻啊,对自己的身子都不上心的吗? “小药神放心,进去便喝。”狐狸手扶在门框上,压低了声音:“我可得拿这碗苦药,去做一桩心疼买卖。” “哈?”竹苓还想追问,就被她师父给拦了。 老头儿活这么大,什么没见?什么猜不到? “哎,行了,我们出去吧。人家俩人的事,苦也能当甜的喝。” “不是……”竹苓没明白啊,她还想着辩一辩呢,就直接被老头儿扯出屋了。 “不是什么不是,后头的药方子拟好了吗?这是你的病人我可不管啊,我得走了,还有一盘子棋面,这等半天了都。” - 花灼关上门,把这师徒二位的争辩关在外头。 屋里很静,还有点冷。 咏夜仿佛没听见动静一般,窝在床上发愣。 折腾了一天,这会子太阳都快落了。夕阳初现,橘黄的光斜打进来,正落在她的下巴上,再直直投上床板。 她被光晃着,仍一动未动,是真的想事情愣了神。 在想,那一个吻。 那其实根本算不上一个吻吧,更像是小动物对主人的厮磨,就好像从前养的猫儿,会凑过来用温热的鼻子,蹭她的脸。 她努力地去联想,想那只猫,想狐狸和猫,也并无太大区别。 可越这么去混淆就越烦躁。 因为她知道啊,她感觉到了,唇间的厮磨带起来心里那股子慌,飘然的,滚烫的,无所着力、软绵绵的慌。 什么猫啊,什么狐狸,怎么可能一样呢? 那是花灼,一个男人,狡猾的、漂亮的、强大的、温柔的,是亲口说喜欢自己的那个男人。 所以,这当然是一个吻啊。 他是克制极了,才浅尝辄止。 咏夜能看出来,即便刚刚转醒,脑子里全是懵的,视线里也雾蒙蒙,但也看得分明。 花灼几乎结着冰碴的眼睛里,涌动着失而复得的欲望,贪婪又明亮,漩涡般侵略出来,却又被生生按捺下去,化作浓成过分的温柔。 而后那冰碴化开,落下来,落在她的脸颊上,冰凉的,滚烫的,仿佛求而不得,却又不忍强夺的一滴眼泪。 他总是这样,把喜欢表现得明明白白,连同爱之所及的克制,也毫不收敛,一抔捧上来。于是连带着那克制,也全都变成了喜欢。 这是一个在越界边缘试探的吻。 如果只是反感狐狸的放肆,咏夜不会纠结。 她太知道怎么面对反感了。 对阵一份不想不愿的,他者的钟情,多容易的事。不就是划个战场,打一套无情刃吗? 她向来擅长这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