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
拒绝。 如果硬要计算,便就是从那天开始,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她要那玉佩,他为什么没有拒绝? 小秋觉得自己是个卑劣的恶人,有那么一个瞬间,她希望那个女战神永远都不要醒来。如此那玉佩便只算作个念想,而与风月无关。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吓得她一个激灵,而后便是临渊危立的自厌与害怕。 所以,她跑开了,躲他们远远的。 幸而,那战神死里逃生,捡了一条命回来,也将小秋从自造的罪恶感中,拎了回来。 她去探病,除了心里愧疚,还为了去讨要悬檀的佩玉。 战神虚弱,说话的调子柔软不少,可那股子张扬傲气是丝毫不减的。她摩挲着青白圆润的玉,没有要归还的意思,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儿,忽而幽幽看了过来。 “小姑娘,你和我不一样。他回应与否,我都是东荒的战神,这追逐的游戏,我能同他玩上百年千年。可你,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败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小秋一愣。 战神摇摇头,操持着上位者的无奈,同她解释:“是我说得太隐晦吗?我的意思是,他若不要你的心意,便连带着,也不会再要你。可离了他,你又是谁呢?” “这回听懂了吧,小姑娘。” 小秋仓皇往外走时,遇上了正进门的悬檀,破天荒地没理他,逃一样出去了。身后传来战神柔弱的一声呼唤,盛满了笑意,在唤她的心上人。 出了院,胸口里如同滚过闷雷,天塌地陷,她喘不上气,只好靠在外墙上,冰凉的手按在心脏上,长出了好几口气才将将缓下来。 院里飘出轻声细语。 “那你帮我折枝花儿可好?” 才安稳的心脏随之吊了起来,小秋较劲儿地咬着下唇,静静听着,悄寂无声之后,传来树枝折断的轻响,一只胖雀儿惊着了,扑棱棱飞起来,蹿到远处去了。 她抿过唇,尝到满口血腥。 你看,他也是可以为旁人折枝的。 或者说,那并非旁人。 我才是旁人。 小秋问自己,离开了悬檀,我又是谁呢? 什么也不是。 想来便是从那一刻起,心里有些东西就像那杆幼嫩的花枝,生生折断了。 因为失落,也因为害怕被抛下,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 不再随性儿说话,连撒娇都变得小心翼翼,慢慢的,那憨巧真挚的小女儿态,也就窒住没有了。 是以人人都说,不愧是在归墟主下修习的仙,小小年纪便格外懂事知大体,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 战事过去后,悬檀再没去过军中,他与那个女战神,也全无下文。 看起来,日子又回到了从前的岁月静好中,直到九重天阙遣了仙官,接小秋去仙塾。 她问悬檀,结业后,还能回归墟吗? 他没有答能,也没有答不能。 只是说,到时,会为她举荐一个好的神职。 那便是不能了。 小秋没有挑破自己的心意,她战战兢兢地揣着喜欢,盼着无情人只言片语的回应。 可小秋,还是被抛下了。 - 时至今日,瑾俟沉浸在虚无的黑幕中,不知身在何处,不知生死何往。经年种种如同戏文过眼,那时的执念,当下却看得清醒分明。 她曾以为悬檀对战神有意。 但经过这许多年,没人比她更清楚,悬檀不会对任何人有情。在他冗长而沉寂的生命之中,只存在两件事。 不允许的,和不在乎的。 他不许她回归墟做事,那即便搭上性命,也不会撼动其分毫。 之余的,他统统不在乎。 为谁包扎、为谁折枝都是一样的,于他而言,那些只是不掺杂任何情感的动作罢了,他做了便做了,没有私心,没有反应,亦没有后话。 瑾俟看得清楚,她明明早就看清了,但为什么呢?为什么就止不住偏得喜欢他呢?这一颗心,仿佛只认他,仿佛生来,就单单只为这一人准备。 她不太能分清了,究竟是自己动了心,还是这颗心驱使了自己。 但是不重要了,反正都快死了。 怎么死的都无所谓了,丑不丑,惨不惨的,都无所谓了。 他看见了,便叫他看见吧。 她已经用尽全力,真的好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