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神官(二)
序吗?” “若只是一小块地段,那倒不算扰乱秩序。” 除非仙界有灾异、战事。不然每年东来西往的风雨之数,都是定好的。风神将风一撒,雨神布云跟上,至于这些云和风飘到哪儿,哪里多些,哪里少些,都没得细究,随缘的。 “只是……”本着做神官的责,舟寒廷宁冒着顶撞神主的失礼,仍忍不住要说,“倒不是风和雨的缘故,只是您当下若应了,这些人便知道,山中确有神明坐镇,这往后乱七八糟不着调的祈愿,可就多了,到时他们香一燃,念着您的名字,所求便化作祈笺,通通归到山神庙里。且那愿望大多贪婪无度,只会给您平添麻烦。” 那少年听懂了他的意思,忙着行礼解释:“我们不要更多,只求来年能有个好收成,求山神成全。” 舟寒廷不屑,当下说得好听,转脸还不是要祈求山神,保你们科举高中,封妻荫子,财源滚滚。 咏夜思量着,忽然又问:“那我怎么做就算是应了他们风调雨顺的愿呢?” 舟寒廷差点又讶异出声。 这位中山神主,行事作风未免也太不走寻常路。 舟寒廷是个自视甚高的傲气人,光这短短几个时辰,便违心了好几回,一直憋闷着呢,眼下他不想答话。 咏夜见其不言,又拿眼神询问了一遍。 终于,这个知礼的神官还是动摇了。 “您降个福泽即可。” 降福泽?这咏夜哪会啊。 “除了,降福泽呢?” 舟寒廷疑惑一瞬,心说,难不成这是在考我? 忽而又想到,这位神主好像不会法术,自觉方才考虑不周,恐惹了神主不适,于是赶紧收了心中那点怨言,毕恭毕敬道:“您赠他个什么物件也可,便算是赠了仙泽。” 物件? 咏夜低头看了看,今日出来,她连刀都没带,更别提什么信物。她也没得挂香囊、璎珞的习惯,真真孑然一身、空无一物。 总不能赠人家一顶披风大氅吧。 她蹙着眉,想了想半晌。 啊,我还有那个。 她将手绕到脑后的发髻,小心翼翼摸索,碰着了柔嫩的花瓣,怕碰散了,赶紧收了指尖,又循着发髻,轻轻挑开发丝,将那枝白梅取下来。 她将花枝捻在手中,看了又看,递给了那少年。 少年将双手举过头顶,谨慎而恭敬地接下,又是一番拜谢后,便捧着那小枝白梅,犹如捧着心头的珍宝一般回去了。 地上躺着的肉身回了魂,一口气缓上来,人醒了。 他的手中多了一簇白梅,擎着花,站在众人之前,朝着咏夜所在的方向看去,虽已失了灵通,眼前空无一物,但他想,那个好看又心善的山神娘娘,一定还没离去。 “中山神主,赠了我们一枝梅花。护来年,风调雨顺!”他高举着白梅,少年的嗓音略带着青涩,也含着无比的喜悦。 咏夜瞧着他,笑了笑。 风调雨顺,多好的一个祈愿。 福泽事毕,二人又转了转,赶在午前回了山神庙。 花灼与桃屋正在布午膳。 依旧是桃屋忙活,花灼光看着。 咏夜在院中招呼了一声,径直到正厅找茶喝。 她走得快,花灼听见声音抬起眼,只瞟到一个背影,隔得不算近,仍眼尖地发觉了那“遗失”的花枝。 舟寒廷有意先来了厨房,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也不背着桃屋,上来就揶揄人:“你的那枝白梅,她眼可是都不眨就送了凡人。” 原是这样啊。 花灼沉吟片刻,想阿夜定使不出福泽,只好赠信物了。于是好奇问:“哦?那些凡人朝她求了什么?” 舟寒廷撇撇嘴,不忿答道:“风调雨顺。” 他正喝着姜汤,眼不时越过碗沿儿瞟出去,想从狐狸的神情中寻到哪怕一丁点儿的失落。 然对方反而笑笑,明了了迎上他的偷瞟,那眼中分明写着:你个木头懂什么? 舟寒廷一碗一口姜汤咽下去,刚想再说些什么,那狐狸却悠溜出去了,看背影,竟还挺高兴的。 空留他一人,端着半碗汤,横竖搞不懂。 花灼不急不缓,顺着游廊往正厅走。 他是真的很开心,笑着,眼睛都微微弯起。 真好啊,她喜欢那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