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冲过她的小腿，分隔出涟漪。

“哎，你小心别摔了，不然衣服又得洗。”从伍忍不住开口道。

想他从伍武艺高强，现今居然屈居在这里给一个丫头洗衣服，要是被昔日同僚知道，还不得笑话他。

“不会。”芙蓉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在水里走着，这边的水流动的慢，会有鱼游过，她也没指望自己能抓上鱼，等从伍洗完衣服，她就指挥他去抓鱼。

阳光刺眼，芙蓉眯起眼睛。

阳光下的她白的就像在发光，和普通的村野女孩完全不一样。

“你玩够了就把鞋袜穿上，不然……”从伍撇了她一眼，将手中的衣服拧干，放进盆里。

“不然宫寒嫁了人生不了孩子然后被丈夫嫌弃休了我接着一个人孤苦伶仃老死。”芙蓉一口气地念叨完。

“我话没说完。”

“我知道，不然我生不了孩子丈夫不要我另纳小妾生了孩子然后宠妾灭妻然后我就没了。”芙蓉就跟念经一样嗡嗡嗡的。

“你再跟我唱反调，我就……”

“你就把我强行嫁给一个男的然后让他发现我生不了孩子接着被嫌弃，然后我被婆婆骂是不生蛋的母鸡接着休了我然后他另娶？”芙蓉涉水走到他面前。

从伍几次三番说话被打断还被曲解，他就生了些恼意，芙蓉伸出一根指头戳在他的断眉上，然后垂下头仰脸看他:“为什么生气了，你是男人，就不能宽容点，还小肚鸡肠，这就值得生气？”

她是很疑惑，因为从伍总说，大丈夫肚量大，女子气量小。

但是她观察了她所见到的男人，除了肚子大外，没有别的优点。

对了，也并不是所有男人肚子大，最大的只有那个镇上的地主，其他男人的肚子差不多是平的。

而女人的肚子，除了怀胎，则几乎都是凹下去的。

她们总是饿肚子，将饭食留给丈夫，孩子。

即便如此，她所看到的村妇，和男人好像没有区别，除了身体构造不同，思维是出奇的一致。

伥鬼。

她想到这两个字。

“葳蕤，什么是伥鬼？”她被葳蕤抱在怀里，葳蕤拿着书本，给她讲志怪小说集。

书中写老虎吃人，人死后成了伥鬼，帮老虎引诱路人，让老虎吃掉他们。

“伥鬼就是指，自己受过伤害，却反而助纣为虐去伤害别人的鬼。”

从伍皱着眉，再加上眉上还有一横刀疤，看起来就更凶神恶煞，他本身就是杀过人的，身上难免带了些煞气，又常年不笑，虽不至于人人见了都怕，但是也知道他不好惹，他要是横眉，便能让胆小的人退避三舍，偏偏芙蓉不怕。

“以后没人娶我，那我就娶你。”芙蓉语不惊人死不休。

芙蓉知道娶是什么意思，娶，抢妇为妻，取彼之女为我之妇也。

《说文解字》有言，妇，服也，从女持帚洒扫也。

偏偏从伍耳根发红，怒斥道:“个子长了却越发没大没小！”

他比她可整整大了十岁！

“你怎么脸红？”她说。

从伍自认自己上的战场，下得诏狱，偏偏遇到芙蓉这种没脸没皮的就没办法，看来人不要脸是真的天下无敌。

从伍看着她在他面前放大点脸，恼意消散，他叹了口气，身子后斜与她拉开距离，用一种教训的口吻道:“阿芙，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和男人靠的太近。”

芙蓉直起身，道:“我又没有教养嬷嬷，就是一个村姑，而且日后我可以有男人，但是我又不一定要嫁人，我想亲近谁就亲近谁，这怎么了？”

芙蓉口中的惊人之语实在是时不时就蹦出来，即便从伍有心理准备，但是难免还是感到震惊。

“阿芙，不能不自爱。”他严肃地道。

“哦，那为什么男的就可以？我不行？”

从伍:“……”

他没有妹妹，也没养过女儿，他能怎么教育？

他真的很想死。

阿芙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你怎么知道男的可以？”从伍到底还是问了出来。

“书上写的。”芙蓉说。

“以后不准再看这些书了！”从伍严厉批评道。

他打算把她买的那些话本子烧掉。

从伍觉得自己可能是凶到芙蓉了，看着她那双清亮如稚子的眼睛，他陡然升起几分歉疚。

若是芙蓉知道他歉疚，只会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