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蝶扇

对我痛下杀手。

“那你……为什么讨厌我？” 李清瑶不会忘记昨晚裴珩眼里浓重的厌恶，像是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

裴珩纯黑的眼珠无意识的向右偏了一下，又直直地注视着她，嗓音轻的像羽毛：“我不讨厌你。”

如果李清瑶没修过心理学这门课，她可能就信了——裴珩的模样太过无辜，仿佛昨天真的只是开了个玩笑。

“裴公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人的眼睛往右看，是在说谎。”

李清瑶下意识地反驳，而后想扇自己一耳光：怎么就直接说出来了？

裴珩一愣，少年的脸上浮现出少有的茫然：“夫人这是从哪听说的？”

………………

“我……我娘教我的。” 李清瑶勉强扯出一个借口。

“噢。”裴珩点点头：“她说的对。”

李清瑶：“…………”

拜托，这不需要你来肯定啊！而且，你是承认你很讨厌我了是吗？！

“不用害怕。” 少年似乎看出她的紧张，笑了起来，身后万千宫灯为他作衬，阴翳散去，徒留明朗意气，温其如玉。

他的口吻轻慢，如同情人间的呢喃：“虽然我很讨厌夫人，但是我也很喜欢夫人。”

…………？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李清瑶迟缓地开口：“什么意思？”

“讨厌夫人不经过我的允许走进我的地方。” 裴珩还是在笑，朱色的唇里逸出零星的痴笑：“喜欢………喜欢夫人的皮囊。”

他特意咬重了“皮囊”二字，李清瑶警惕地看着他，双手死死扶住雕栏。

“一个栏杆，你抓那么紧做什么？” 裴珩的目光划过她的微湿的鬓角，最后落在她白皙纤细的手指上。

“夫人是怕，怕我把你给推下水？” 裴珩笑了起来：“很有趣的想法。”

“如果你没有这个想法那真是太好了。”李清瑶答道。

裴珩点头，提着宫灯往原路方向走：“夫人不是说要回去吗？”

李清瑶迟疑片刻，连忙跟上：“嗯。”

“回房睡觉吗？”

裴珩这话说的暧昧，李清瑶瞅着裴珩那病色，倒也不是很怕打不赢对方。

“睡觉，自己睡自己的。”

为了避免尴尬的事情出现，李清瑶重新定义了一下裴珩口里这个“睡觉”的含义。

“嗯。”

宫灯摇晃，映出他眉眼含笑：“我对夫人这样的没兴趣。”

李清瑶舒缓了神经，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

“回房后直接睡觉吗？夫人睡得着？” 裴珩说话时，总是带着“关切”。

不知道是不是在暗讽她不敢在他旁边安心睡觉。

“呃……睡得着。” 李清瑶下意识地回道。

“夫人在说谎呢。”裴珩到眸子越发的黑：“人在撒谎时，眼睛会往右看。”

“…………” 李清瑶哽住。

少年左手提着宫灯，右手忽而抬了起来，玉指轻轻在她眼角打了一个圈儿，随后重重一按。

李清瑶僵硬的站着，眼角仿佛被烫到了，灼热的很。

“夫人…为什么要撒谎呢。” 裴珩笑笑：“夫人害怕我，我又不是不知道。”

李清瑶：“…………”

“既然睡不着，夫人可要来我的书房看看？” 裴珩唇角微勾，眉间沾染意味不明的笑意。

“那……走吧。” 硬着头皮，李清瑶猜想这应该是蝶扇的获取处，只能被迫接受了这个还算合理的邀请。

—

书房里飘着淡淡的雅香，裴珩信步走到了书桌前。

李清瑶远远便看见桌上有一副画，画上的美人模样上佳：头戴流云簪，盘着底发髻，一袭白色罗裙，外着紫色纱衣，手拿白色蝶扇为自己打着扇。不过虽美的不可方物却又极其诡异。只因这美人无眼，眼眶中空荡荡的，让人心底一骇。

裴珩低头细细地看了眼这画，抬头问道：“夫人觉得我画的可好？”

“好是好……只是为何不画眼？” 李清瑶又瞥了那无眼美人一会，手中的蝶扇引起她的注意。

“夫人想知道？” 裴珩向李清瑶勾手：“夫人站那么远干什么，到这坐，我告诉你。”

李清瑶犹豫了一会，磨磨蹭蹭地坐在了书桌前的椅子上。

暗淡的烛火在少年的侧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