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逝去（二更）

皇族祖地。 这是大周王朝的发源地。 是大周高祖当年揭竿而起的地方。 并无特殊之处。 就是一个寻常的祭祀场之地。 这就是周衍为自己所选择的葬地。 他无愧于心。 无愧于先祖。 纵然他是谋权篡位者，他同样能挺起胸膛告诉历代先祖，他周衍，无罪有功！ “就在这里吧。” 周衍轻声说道。 抽离了体内的精血，他脸上的血色已经消失，眸光渐渐暗澹，强行提起的一口精气神已经渐衰，他有种预感，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后悔吗？” 一道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那是虎魄刀传递出来的意识。 沉炼惋惜。 若不强行征战，若不抽离精血，周衍纵然没有几日可活，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已经开始油尽灯枯。 步入迟暮。 他看到，周衍一双深邃的眸子已经暗澹，没有神采。 哪有半分那个睥睨天下，举世无敌的周王威严。 有的，仅仅是一个将死的身躯。 “其实……我也不舍，但我得对得起这个皇位，对得起历代先祖，对得起百姓对我的爱戴。” 周衍低语。 到了这一刻，他终于有机会说出心声。 一个人坐在荒凉的祖地。 像是回到了曾经关押他十八年的宗正寺。 同样的荒凉，同样的独孤。 这或许就是他的宿命吧。 囚龙渊。 名副其实。 沉默良久。 沉炼开口了：“唉，我会帮你了却最后的心愿，在你死后继续维持伥鬼，助大周击退外敌，不过你要知道，以你现在的精神力，我无法长时间维持这些伥鬼的形态。” “那就留下几个就够了，镇北大将军，还有楚赵两国老祖，有他们三个，对付寻常危机已经足够了。” 周衍开口，神色如常： “作为代价，我会在最后一刻签订兵主之契，将一切奉献给虎魄刀。” 这是一桩交易。 沉炼是这样看待的。 在周衍死后，他会依靠周衍生前的精神力，在大周遭遇外敌的时候，释放出虎魄刀内的伥鬼，助大周迎击外敌。 而作为代价，周衍的肉身，灵魂，修为，将全部奉献给虎魄刀。 按照周衍的意思，与其便宜诅咒之花，被消融干净，还不如最后轰轰烈烈一场。 他同意了。 同意了周衍这桩交易。 “接下来，就看看是否有奇迹吧。” 周衍喃喃着。 在他眼前，摆放着一个青铜小鼎。 小鼎中装的，正是楚国的瑰宝。 号称是真龙之血的黄金血液。 他将在此地服用真龙之血。 若成，他或许能够依靠霸下之体将诅咒清除。 不成，那便签订兵主之契。 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浓郁的生命气息让周衍精神一震。 勉强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从中取出一滴。 吞下。 宝血入腹，便化为一股热流，通往他的四肢百骸，带着一股炽盛的金光。 周衍的身体在发光。 每一寸肌肤都在喷薄光晕，被包裹住了。 就连诅咒侵蚀的速度也慢了。 似乎在相冲着。 “难道能成？” 沉炼一愣。 虎目也变得期颐起来。 兵主之契是好，但他更愿意让周衍活着。 活着，才是对虎魄刀最大的价值。 沉炼注视着。 有些紧张。 噗！ 下一刻，周衍吐出一口血。 周身都在崩坏。 他在快速死去。 肉身无法承受住这滴宝液的威能。 诅咒尚未彻底爆发，宝液已经撑爆了周衍的身躯。 他的呼吸已经几近于无。 生气在快速流逝。 终于在某个时间点，周衍的生命之火彻底熄灭，悄无声息。 在一动不动中，彻底没了呼吸。 “唉。” 沉炼虎口一叹。 终究，无法逆天。 打开面板属性。 沉炼一路看去。 兵主：周衍！ “嗯？” 沉炼一惊。 没死！？ 他分明记得，兵主一死，上面的名字就会消逝，变成空白。 可现在，周衍明明没有了呼吸，可他的名字已经在上边。 周衍没死！ 沉炼当即查看起周衍的肉身。 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周衍失去精血的位置，那里氤氲蒸腾，各种光雾弥漫。 血肉的位置不时腾起金色光晕。 似乎有金血在里边流淌。 璀璨无比。 一种未知的变化，似乎悄无声息的在周衍体内进行着。 时间流逝。 …… 三个月后。 “周王失踪，大周另立新帝。” 这一日。 消息传出。 天下沸腾！ “怎么回事？周王正处盛年，有无敌寰宇之姿，为何大周另立新帝？” 这一消息，令天下震动。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 就算大周境内，许多人也不解。 “有传闻，周王已死。” 哗！ 又一消息传开。 举世哗然。 周王是谁？ 他是征战天下，要君临六国的传奇帝皇。 是有无敌之称的大周天子。 他怎会死！ 这世间又有谁可以杀死这位人间帝皇？ 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热议连连。 “或许这是真的。” 有宗门推断： “当初，周王身中大神通者诅咒，虽未死，但诅咒也未除，而是依靠某种办法压制了一段时间诅咒的爆发，连番征战，不顾大周国情，非要在最短时间内覆灭其他王朝，或许就是铁证。” 南域六国，不乏聪明人。 他们早就怀疑周王这赶时间似的君临有所猫腻。 如今大周易主，左证了他们的判断。 周王时日无多。 只能选择以最快速度打怕六国。 这个推测很大胆。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周王毫无音讯，大周方面也未做解释，这似乎更是证实了消息的准确性。 举世皆惊。 惊艳如周王，注定要辉煌一个时代的大周天子，竟在人生最巅峰的时刻早早落幕。 死于盛年。 这是何其悲凉。 何其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