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夷之行
施弘文内伤深重,又没有了真气傍身,早就是药石无医,在那南蛮的九公主死的当日,他便也在山庄里咽了气。 等得施严敬回到府邸时,那具形如枯槁的“干尸”已然凉透了,除了那封写给自己夫人的信,施弘文连着只言片语也未留下,一代光风霁月的江湖侠客凄凉至此,到底是天道无情,独妒英才。 而那位“千宠万宠”的施公子至此倒真算的上是无依无靠,那万贯家财虽是真的如其所愿落到了他手里,但这其中所付出的代价,最后所落得的这般局面,是否就真是他想要看到的,个中种种,也许也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施严敬不声不响地替施家夫妇发了丧,又转头将那碧云寺告上了衙门。 等到官府带兵上了那江淹山才发现,那寺庙里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出家的僧人,而是一伙前些日子失踪的西郊流民。 他们被那妖僧控制心神,如今清醒过来,根本不知道自己近些时日都干了些什么,甚至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如此倒是给官府添了一个大麻烦出来。 而此等祸事更是一传十,十传百,众人以讹传讹,最后竟变成是那寺中的银杏树修炼成精,吸人精血,为祸人世。 此等怪力乱神之说虽是捕风捉影,虚无缥缈,但到底还是引得雍州百姓人心惶惶,最后还是官府为了平息风波,挑了个日子,着人上山砍了那棵坐落在佛寺之中的参天大树。 听闻那日江淹山上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斧入树干之时竟有潺潺血水自其流出,如此异景,更是坐实了那树妖一说。 千年古木历“天劫”而不死,遇大旱而不枯,如今却因为这众口铄金而再无栖息之身,说到底,实在是人言可畏。 而反观施严敬却是在默默做完这些事以后,便留下一张字条消失无踪,那纸条与那施弘文留下信笺合在一处放置在书房案牍之上,素白一张宣纸,堪堪十四个大字—— “合该遁入空门三十年,洗去一身俗。” 施严敬一声不吭地出了家。 如今偌大的一个施府支离破碎,只留的一个空有名头的施家夫人何晓莲操持事务。 施严敬没有休掉她,又将万贯家财尽数留了下来,只是不知此举是为着亏欠二人多年没有子嗣之缘故,还是只是他当真已伤心欲绝,不欲再执着红尘。 也许,少年红绸驾马之时也曾情真意切过,不过如今也只得兰因絮果,谁是谁非早就已经辨不清了。 而对于云烟瑾他们这群局外人来说,无非也只能唏嘘慨叹一番,却终究还是无能为力,这万般因果还是只得局中人自己参透才是。 不过幸好的是,即使如今何晓莲整个人浑浑噩噩,日日看上去精神恍惚,但是当云烟瑾跟她提到要向施府借一辆马车的时候,她还是十分利索地将此事安排妥当。 如今商陆和云烟瑾终于坐上了那间由八匹骏马共同拉行的车辆之中,小公子在外面挥鞭赶马,玩的好不快活,而他们此行,便是要去那妖僧口中的东夷。 东夷路远,他们日夜兼程,如今也不过是路程过半,云烟瑾原本正靠在一旁闭目养神,心中思索着那妖僧走时留下来的话。 可是这身旁之人忙活起来又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实在是扰的她不得安生,云烟瑾忍了又忍,着实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睁眼道, “那南蛮控人之术的个中玄妙到底是如何,你可知道?” “啊?” 商陆本正在仔仔细细地数那包裹里的几十吊铜钱,被云烟瑾突然这么一问,手中动作也猛地停滞在半空,铜板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商陆眨了眨眼睛,似乎真的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这铜钱一共有五十吊,算下来正好是五十两银子,这钱是他们走时,何晓莲硬塞过来的。 虽他们并没有治好施老爷的怪病,可是到底也算是了结了这番陈年旧事,于是那施夫人最后还是提出要将那原本便备下作为答谢的金银珠宝赠予他们,可惜那何晓莲的这番好意却是被商陆一口给拒绝。 只是他倒不是因为自己是什么清高之辈,视钱财为身外之物,这人不仅是要钱,还苦口婆心地跟一个富家小姐讲起来什么市井小贩的买卖规矩,说到最后意思便是那何晓莲给的这些金银珠宝花起来实在麻烦,要让她帮忙换了去,这才方便他们出门携带。 最后那些黄金银票都被何晓莲给换成了一吊吊的铜钱,商陆却只拿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就算如此,他倒也是欢喜的很。 这铜钱一串就有一千颗铜板,而商陆自上了这马车之后,就已反反复复地,不知道数了多少遍了。 “我说,那个妖僧的控人之术,是怎么用的?” 云烟瑾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