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丝天翼
施弘文月余前曾出过一趟远门,是去前往蜀地相看一批丝绸料子。 按理来说他家这生意做的这般红火,不过进货小事,怎么的都轮不到主家自己亲自前去,只因那贩卖布料的掌柜的脾气实在古怪,凡是与他做生意,想要买他家布匹的人,都要跟他亲自见上一面。 说是什么买卖生意,凡事都要讲究个缘分,是以若是见了面以后,他觉得两人有缘,这布便可以卖出去,可若是买绸缎的人不合那主人家的心意,哪怕是出价黄金万两,也一尺都拿不到。 可就算这人这般的豪横不讲道理,但登门求布之人仍然络绎不绝,人人都想争着分上一杯羹。 说到底实在是因为他家那“蚕丝天翼”名声太过响亮,那布匹不知是何物纺织而成,穿在身上时轻柔如丝,薄如蝉翼,若得日照,则现五光十色之流彩。 是以这般稀罕之物甫一现世,便深受世家大族追捧,而施弘文是个生意人,自也是不会错失这样的好机会,说来此事并不稀奇,不过古怪就古怪在,他这病竟也是自蜀地回来以后才莫名其妙染上的。 商陆上前往床边凑了凑,还没看到病人,便先感叹了一番这施家的财大气粗,这宅子里竟连着人睡觉的地方都舍得下这么大手笔。 光说眼前这床,据他目测许是高约一丈,宽足八尺,床檐上金雕刻花,床柱玉镂而成,四方共八柱,团团将人围在里头,窗幔轻飞,人影才现,实属“家财万贯”。 却不想这么一张“绝世珍宝”上躺的竟是一具被包裹在锦服华袍之下的“干尸”,那“尸体”面容凹陷,形若枯槁,胸前敞开的衣领可看得处处溃烂脓包,此人便是那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寒冰掌”施弘文。 不过可惜了,如今这位举世闻名的大侠看上去不过只是堪堪吊着一口气罢了,连话都说不出半句。 倒还是真应了他儿子那句话——“若是再拖下去,怕就是真的要出事了”,虽然现如今也并没有好到哪去。 “求求各位救救我家老爷子吧,我父亲这也不知道是生了什么怪病,从蜀地回来没几日便再也没起来过床,我施家求医问药不知访了多少世外高人,如今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啊!” 施严敬又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坐在床边哭嚎,不知道地还以为他父亲如今已经死透了,要他在这哭丧才是。 云烟瑾原本站在商陆后头,也想着上前一睹这昔日“大侠”的风采,不想这会儿真的被她瞧见了,反而觉得心中十分悲凉,想当年武林群雄争霸,这一代大侠是何等风光,如今江湖不在,故人已去,他们却也连个善终都没落下。 “神医可是瞧出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吗?” 那老夫人也是愁眉不展站在床边,眼瞧见商陆起了身,缓言询问道,面上几滴泪顺着眼角的皱纹蜿蜒而下,又被她用手帕抹去。 “我……” 商陆煞有其事地皱紧了眉头,好似真看出了什么名堂。 只可惜他肩上如今没有了药箱,思考时连手不知道往哪放,只好退而求其次摩挲了几下衣服的下摆,纱衣摩擦发出嘶嘶的响声。 而等到云烟瑾再抬头的时候,这人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了她的身后。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问题吗?” 云烟瑾侧过身隔绝掉老夫人落在商陆身上那打量的目光,小声询问道。 “呃……,” 商陆似乎是十分艰难地开了口,他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搭在云烟瑾肩上,头也凑到女子耳边, “你说我要是说这是蛊毒的话,他们能信吗?” “应当不是,蛊种在人身上时是为了吸人精血,找到宿主喂养,但这些邪术都只在体内,外症上并不会显现如此可怖的症状。” 云烟瑾是蛊女一脉,自是对蛊毒一事十分精通,下蛊之术为何多年来少被察觉,且多寻不到破解之法,便是因为这蛊虫入体是个神不知鬼不觉的事。 苗疆之人,族众甚少,又鲜少如中原人一般善武,若是每逢下蛊便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想必这术早就该失传了罢。 而上回荫城那病那般好治,不过也是因为蛊虫已死,城中的人是喝了那死蛊尸体的水这才染了病气去,因此当时在熬药之时她还特地留意往锅中滴了几滴自己的血。 要知道平日里蛊女的血是害人的毒药,可以毒攻毒时,她的血便是上好的良药,是以众人这才好的这般快。 若是真要人人身上都要中上一只蛊去,就算放干了她身上的血,找了多少只蜈蚣蟒蛇云云,也救不活那么许多,云烟瑾十分认真地摇了摇头,对着商陆回答到。 “那怎么办?”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