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摸起门边那根还带泥的铁锹悄无声息进了门。 她脱掉鞋,光脚踩在地面。没开灯,借着一点月光缓缓往二楼楼梯上走。 站在那个从未靠近过的房间门口时,宁湾脑中自动播放大悲咒背景音。 走廊上只有从卧室透出的一线光。 ——在辛老头说这间房不能进之后,有十年时间门上锁没有人动过。 而现在,门上空无一物,经年累月的灰尘也被抹去。 宁湾一手拿铁锹,屏住呼吸另一只手去推门。 几乎是推开门的刹那,房间内未关的落地窗卷进一阵风,呼啦啦吹至她面颊上。 风和楼下的似乎不一样,只吹过了一个房间,被过滤得阴凉。 长裙贴上小腿,宁湾下意识闭眼,听见浴室“哗啦啦”流水的声音。 她睁眼,入目一片深红。被酒意缠绕的脑袋疑惑地想现在小偷都这么猖狂了? 宁湾可能是喝上了头,有点缺心眼。居然兴奋大过害怕,提着铁锹慢慢往前挪。 浴室门上覆盖一层浓白雾气,丝丝缕缕缠绕。 宁湾双手握着铁锹,谨慎地靠在门边。 水声一停。 宁湾呼吸放轻,往里看。 门把手转动。 宁湾全凭印象对准肩膀,闭眼用尽全力重重往下劈—— 没劈下去。 铁锹“砰”一声砸在大理石瓷砖地面。 手腕也被高她大半头的人牢牢抓住。 宁湾喝了酒,被热气一熏反应有点慢。眼眶里的淡绿色美瞳戴久了感觉有点胀,把面前男生的轮廓衬得朦朦胧胧。 刚从浴室出来,那只手湿淋淋,指骨修长有力,轻而易举握住她细瘦手腕。温度拓印在皮肤上,有种说不上的感觉。 宁湾迟缓地眨了下眼。 湿淋淋的水往下流,顺着胳膊落进长裙短袖中,弄得她微微激灵,挣扎了一下。 没挣扎动。 头顶上那人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面无表情垂眼。 凤眼一向多情,而他眼皮薄,垂睨人时轻轻地往后扬。毫无风流浪子情场高手的勾引感,就是一种平静的,疏离的打量。 太多水了,不管是乌黑发梢还是下巴处都在往下滴水,一滴一滴落在宁湾光*裸的手臂上,砸出小小的水花。 水雾深深浅浅弥漫,宁湾忽然觉得干,舔了舔下唇。 终于,男生对着铁锹抖下的泥土皱了下眉,视线再度转向她,自我介绍道:“许清景,清水的清,景色的景。” 声音凉淡: “辛鹤年的外孙。” 宁湾盯着他脸看,后知后觉酒后的脸这时开始发热。 她心想应该是……清高的清,美色的景。 “许清景?”宁湾保持被擒住一只胳膊的姿势,费劲儿仰头,喝多了只说实话,“清高的清,美色……的景?” 美色里压根儿没这个景,美色本来就是景。 …… 现在许情景问她,我们的过去,令你觉得难堪吗? 头顶声控灯被转动的行李箱轮子再次带亮,冷白光线下宁湾唇抿得很紧,她伸手再次按下电梯下行键。转过身,看向许清景。 四周是无数飞舞的尘埃。他就站在一步之外的距离,光鲜亮丽,皮囊惊艳。至少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宁湾忽地笑了:“如果你这么想。” 然后干脆利落进电梯门,没有往外再看一眼。